戴上斗篷与假耳,沈渔终于鼓起勇气,在几个黄昏里更靠近地观察那个村落。她潜伏在村口最茂密的树丛后,观察着兽人们的生活——他们用粗糙的工具耕作,孩子们追逐嬉戏,炊烟在傍晚时分准时升起,一切都透着朴素的生机。
直到那个午后,她看见一个熟悉的犬科小男孩一瘸一拐地走在村边,腿上包扎的布条渗着血——正是她之前救下的那个孩子。他皱着眉,显然伤口还在疼痛。
沈渔犹豫片刻,还是从藏身处走了出来。她刻意放轻脚步,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靠近,将一捆捣好的止血草药塞进男孩手里,随即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一下!”男孩愣了一下,认出她就是之前救自己的人,急忙喊道。
他的呼喊引来了附近几个村民。很快,沈渔就被几位面带急切的兽人围住了。一位鹿族老奶奶颤巍巍地指着自己的喉咙,发出沙哑的声音;一个熊族壮汉展示着手臂上溃烂的伤口;一位抱着幼崽的兔族母亲眼里含着泪,怀中的小兽人正发着高烧。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沈渔听不懂的语言,眼神里却充满了同样的恳求。
沈渔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手指紧张地攥紧了斗篷边缘。但她很快镇定下来,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摇了摇手——表示她听不懂。
然后,她做了个深呼吸,走上前去。
她轻轻抬起鹿族老奶奶的手腕,模仿号脉的动作。指尖触到温热的皮肤,感受到异常急促的脉搏。她打开随身携带的草药包,挑出清咽利喉的叶子,做了个咀嚼的动作。
接着,她查看熊族汉子手臂的溃烂处,皱着眉摇头。她取出消毒止血的草药,又指指村里的水源,做了个清洗伤口的手势。
最后,她伸手轻触发烧幼崽的额头,被那滚烫的温度吓了一跳。她选出退热的草药,递给兔族母亲,又做了个敷额的姿势。
整个过程,她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用最原始的动作和表情传递信息。村民们从一开始的疑惑,渐渐明白了——这个神秘的猫族流浪者,懂医术!
当沈渔做完这一切,再次准备离开时,那位鹿族老奶奶却拉住了她的斗篷一角。老人从怀里掏出一枚温热的、用叶子包着的烤饼,塞进她手里,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
其他村民也反应过来,有人匆匆跑回家,拿来一块风干的肉;有人捧来一罐清水。
沈渔看着塞满怀里的食物,看着那些不再戒备、反而充满善意的目光,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她将食物小心收好,对着村民们微微颔首,再次隐入林中。
从那天起,一种无言的默契在村落与这位“神秘猫医”之间形成:
每当黄昏降临,沈渔会出现在村口老树下,留下分门别类包好的草药,旁边画着简单的符号示意用途——三道波浪代表发热,一道裂痕代表外伤,一片叶子代表咽喉不适。
而村民们则会在她离开后,在那里放上作为回报的食物、毛料,或是她偶尔需要的简陋器具。
她依旧不说话,依旧不露真容,依旧来去如风。
但村口的“医疗点”,却成了这片土地上最温暖的秘密。那个戴着斗篷的瘦小身影,用最原始的医者仁心,在这片陌生的星空下,为自己挣得了一寸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