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娆是被烈酒的醇香呛醒的。
睁眼时,雕花鎏金的酒盏正悬在鼻尖上方,琥珀色的酒液晃出细碎的光,身下是软得陷人的锦缎软垫,耳边是丝竹靡靡与男女调笑——这和她通宵赶稿的出租屋,简直是云泥之别。
“小美人醒了?”戏谑的男声在头顶响起,带着几分醉意。
林娆猛地抬头,撞进一双含着笑意的桃花眼。男人穿着苍黄薄罗袍,领口松垮地敞着,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墨发用玉簪随意束着,几缕碎发垂在鬓边,俊美得张扬又危险。
是纪伯宰!
林娆的心脏骤然狂跳,无数记忆碎片涌进脑海——她穿进了刚追完的仙侠剧《入青云》,成了醉春楼里一个刚被卖进来的瘦马,而眼前的男人,正是剧中表面浪荡、实则背负血海深仇的极星渊隐藏大佬纪伯宰。
更让她庆幸的是,怀里那本牛皮封面的笔记本还在。那是她的“心血结晶”,里面不光抄录了几十篇高能文,还有近万字以纪伯宰为男主的同人番外,从花楼缱绻到密室沉沦,把他那副“外浪内纯”的反差感写得淋漓尽致。
“看傻了?”纪伯宰捏着酒盏的手指挑了下她的下巴,指尖微凉的触感让林娆浑身一麻。她分明记得剧里说他看似流连花丛,实则洁身自好,那些亲密举动不过是伪装。
“大人……”林娆定了定神,故意眨了眨眼,露出一副怯生生又藏着勾的模样,“小女……有样宝贝想给大人看。”
她趁纪伯宰挑眉的间隙,飞快从怀里摸出笔记本,封面“风月札记”四个字烫金醒目。纪伯宰的目光扫过封面,又落回她泛红的耳尖,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哦?比楼里的曲子还勾人?”
旁边的户部左司钱栗凑过来,肥腻的脸挤成一团:“纪公子可别被这小蹄子骗了,不过是些糊弄人的话本罢了。”
林娆没理他,直接翻开笔记本,指着其中一页念道:“‘公子执她手腕按在花窗上,酒气混着呼吸喷在颈间,嗓音低哑如磨玉:“怕了?方才可不是这副模样。”’”
她特意放慢语速,尾音缠缠绵绵,念到“磨玉”二字时,故意抬眼瞥向纪伯宰。果然见他握着酒盏的手指紧了紧,桃花眼里的笑意淡了些,耳根悄悄泛起薄红。
“放肆!”钱栗气得拍桌,“这般污秽文字,也敢在公子面前卖弄!”
林娆立刻缩起肩膀,往纪伯宰身边靠了靠,恰好蹭到他的胳膊:“大人救我,小女只是觉得这文字写得真切,想请大人品鉴……”
纪伯宰突然笑出声,伸手将她揽进怀里,锦缎衣料下的身体僵硬得明显。他夺过笔记本翻了两页,指尖划过“纪郎”二字时,呼吸微顿:“这主角,倒与我同名。”
“是缘分呢。”林娆仰头看他,鼻尖几乎碰到他的下颌,“大人若是喜欢,小女还能写更多,只给大人一个人看。”
她能清晰闻到他身上冷梅混着烈酒的味道,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心里乐开了花——这清冷的伪装,可算被她戳破了个小口子。
纪伯宰合上笔记本,塞进她怀里,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掌心:“明日此时,我来取‘新篇’。”说完起身就走,墨色的衣摆扫过地面,竟带了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林娆摸着怀里还留着他体温的笔记本,笑得狡黠。纪伯宰啊纪伯宰,你的伪装,迟早要栽在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