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日清晨,伊万斯家的气氛像沸腾的水壶,满是焦灼的热气。莉莉穿着崭新的巫师袍,背着鼓鼓囊囊的书包,红发被母亲梳成两条整齐的辫子,垂在肩头。佩妮站在门口,手里捏着一块柠檬饼干,犹豫了半天,还是塞给了莉莉:“路上吃……别饿着。”
“谢谢佩妮!”莉莉眼睛一亮,把饼干塞进书包,又回头抱了抱母亲,“妈妈,我会给你写信的!”
“到了学校要听话,别和同学吵架……”伊万斯夫人的声音带着哭腔,被丈夫轻轻拍了拍背。
霍丽“感受”着莉莉的情绪——兴奋像气泡一样不断冒出来,却也混着一丝对家的不舍。她轻声说:“别怕,西弗勒斯在等你呢。”
到国王十字车站时,莉莉踮着脚尖在人群中寻找,很快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黑袍身影。
西弗勒斯和莉莉一起向她的父母们挥手,佩妮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显眼,虽然没挥手,却一直站在原地没动。
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已经挤满了人。蒸汽火车喷着白雾,车身上“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几个字闪闪发亮。浓烟从烟囱里滚滚而出,带着金属与煤块的气息,巫师们的长袍在风里扬起边角,猫头鹰的咕咕声混杂着孩子们的笑闹,构成一幅鲜活的魔法画卷。
西弗勒斯背着一个旧布袋,怀里抱着那本《魔法药剂与药水》,站在车厢门口。
莉莉晃了晃手里的猫头鹰笼子,里面装着一只雪白的小猫头鹰,“西弗,你看我的猫头鹰,我给它取名叫‘云朵’,是不是很可爱?”
“……嗯。”西弗勒斯点点头,目光落在她的红辫子上,又飞快移开,“快上车吧,要开了。”
他们进入火车,在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的过道里匆匆往前走,列车哐当哐当地在乡野间穿行。西弗勒斯已经换上了校袍,这大概是他第一次有机会脱掉那身难看的麻瓜衣服。终于,他们在一间包厢外停住脚步,包厢里一群吵吵闹闹的男孩正在聊天。
“这里有人吗?”莉莉指着男孩们对面的座位问,“别的地方都满了。”
一个男孩开囗:“没人。”
莉莉点点头,她拉着西弗勒斯蜷身坐在窗边角落里的一个座位上,脸贴着玻璃窗。
西弗勒斯从布袋里拿出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递到她面前:“这个给你。”
是一小束用红绳系着的百合,花瓣上还带着露水。
“哇!谢谢你西弗!”莉莉小心地接过,放在鼻尖闻了闻,“好香!”
西弗勒斯的嘴角微微上扬,又很快抿住。
“我们出发了!”他说,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喜悦,“没错!我们出发去霍格沃茨了!”
莉莉点点头,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
“你最好进斯莱特林。”西弗勒斯说,看到莉莉高兴了一点,他觉得很受鼓舞。
“斯莱特林?”
坐在包厢里的一个男孩听到这个词转过头来。他本来对莉莉和斯内普没有表示出丝毫兴趣。他像西弗勒斯一样身材瘦弱,头发乌黑,但一看就知道从小备受呵护,甚至很受宠爱,这显然是斯内普极度缺乏的。
“谁想去斯莱特林?我才不愿待在那儿呢,你呢?”詹姆问悠闲地坐在对面座位上的男孩。霍丽心头一跳,认出那是小天狼星。小天狼星没有笑。
“我们全家都是斯莱特林的。”他说。
“天哪,”詹姆说,“我还觉得你挺好的呢!”
小天狼星咧嘴笑了笑。
“说不定我会打破传统。如果让你选择,你想去哪儿?”
詹姆举起一把无形的宝剑。
“‘格兰芬多,那里有埋藏在心底的勇敢!’像我爸爸一样。”
西弗勒斯轻蔑地哼了一声,詹姆转头看着他。
“怎么,你有意见?”
“詹姆,别这样。”黑发男孩——小天狼星·布莱克拉了拉他的袖子,眼里却带着看好戏的笑意。
“没有,”西弗勒斯说,但他傲慢的讥笑却表露了相反的意思,“如果你情愿肌肉发达而不是头脑发达——”
“那么你希望去哪儿?看样子你两样都不发达。”小天狼星突然插嘴道。
詹姆大声笑了起来。莉莉挺直身子,绯红了脸,厌恶地看看詹姆,又看看小天狼星。
“你太过分了!”莉莉的脸涨得通红,手里的百合被捏得变了形。
“走吧,西弗勒斯,我们另外找一间包厢。”
“哦哦哦哦……”
詹姆和小天狼星模仿着莉莉高傲的声音,西弗勒斯走过时詹姆还伸腿绊了他一下。
“回见,鼻涕精!”一个声音喊道,包厢的门重重地关上了……
西弗勒斯的咒语几乎要冲出口,却被莉莉死死拉住。“别理他们,西弗。”她的声音发颤,却异常坚定,“他们就是想惹我们生气。”
詹姆还想说什么,却被隔间外传来的女声打断了:“詹姆!你又在欺负人!”
一个穿着红色长袍的女孩走了进来,她有着乌黑的长发和明亮的眼睛,冷冷地看着詹姆:“麦格教授在巡视,你想被扣分吗?”
詹姆撇撇嘴,瞪了西弗勒斯一眼,带着同伴悻悻地闭了嘴。
“谢谢。”莉莉小声说。
女孩摇摇头,目光在西弗勒斯身上停留了片刻,又看了看莉莉,转身走了。
两人来到车厢连接处,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氛。西弗勒斯站在那里,脸色依旧苍白,手指紧紧攥着书页,指节发白。
“别生气了,西弗。”莉莉把百合递给他,“你看,还好好的呢。”
西弗勒斯没接,只是低声说:“你刚才为什么拦着我?我可以教训他们的。”
“可是打架不好啊,”莉莉说,“Holly说,真正的强大不是靠咒语伤人。”
西弗勒斯的肩膀猛地一僵,像是被这句话烫到似的。他转过头,黑眸里翻涌着未散的戾气,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却在看到莉莉认真的眼神时,渐渐沉淀成一丝复杂的情绪。
车厢连接处的风带着煤烟味灌进来,吹动他额前的黑发,露出苍白得近乎透明的额头。
“不是靠咒语伤人,那靠什么?”他的声音很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执拗,“像刚才那样被人叫做‘鼻涕精’,也只能忍着?等他们把你的书扔进泥坑,把你的魔杖折断时,你再说这句话试试?”
莉莉被他吼得愣了愣,手里的百合花瓣轻轻颤动。霍丽能“感知”到西弗勒斯体内翻涌的戾气——那不是针对莉莉,而是积压了太久的怨气。
“Holly,他是不是生气了。”莉莉有些忐忑的问,这是第一次西弗勒斯向她发这么大的脾气。
“他不是生气,是难过。”霍丽在意识里轻声说,“他想保护你,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莉莉的声音放软了些,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我知道……你以前经常被欺负,对不对?”
霍丽借着莉莉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攥着书页的手背。那触感很轻,却像羽毛拂过心尖,让西弗勒斯紧绷的手指松了松。
“靠能让自己站稳的东西。”霍丽出来了,她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她独有的清澈,“比如你熬制魔药时的专注,比如你比谁都清楚每种草药的特性——那些是他们抢不走、也学不会的。”
霍丽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力气大不一定是真的厉害。真正的强大从不是用咒语回敬侮辱,而是让那些嘲弄你的人,终有一天要仰仗你的本领。你调配的魔药能治愈伤痛、逆转困局,这是詹姆他们挥挥魔杖永远做不到的;你在书里记下的每一个知识点、解开的每一个魔法谜题,都是扎在脚下的根,让你越站越稳。
他们的羞辱像一阵风,刮过就散,可你身上那些别人偷不走的天赋与专注,会变成你的铠甲。等你站到足够高的地方,那些“鼻涕精”的闲言碎语,连让你回头的资格都没有。”
西弗勒斯猛地抬头,黑眸里闪过一丝惊讶。
风从车窗缝隙钻进来,卷起莉莉散落的一缕红发,擦过西弗勒斯的手背。他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却在低头时,看到莉莉手里那束百合——叶片上的露水已经干了,却还保持着新鲜的绿色。
“这百合……是你自己种的吗?”莉莉问出这句话的声音里带着刻意放轻的温柔。
西弗勒斯的耳根泛起红意,眼神飘向窗外飞速掠过的田野,声音低得像蚊子哼:“蜘蛛尾巷后面有片荒地,没人管……随便长的。”
“很好闻。”莉莉把百合凑近鼻尖,认真地说,“比佩妮种的玫瑰还香。”
“玫瑰?”西弗勒斯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嘲讽,“那种娇贵的东西,在蜘蛛尾巷活不过三天。风一吹就倒,雨一淋就烂,有什么用?”
他的声音里藏着对“娇贵”的鄙夷,像是在反讽那个永远活在泥泞里、不知道阳光是什么滋味的自己。莉莉却没听出他话里的刺,只是笑着说:“可是这朵百合很厉害啊,在那么差的地方也能长得好好的,还能让人闻了心里舒服。”
西弗勒斯猛地怔住,黑眸里的戾气像被戳破的气球,一点点瘪了下去。他看着莉莉认真的侧脸,看着那束被她小心捧着的百合,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长这么大,没人夸过蜘蛛尾巷的东西。大人们说那里肮脏、破败,孩子们说那里是垃圾场,连他自己都觉得那地方是耻辱的烙印。可现在,有人说那里长出来的野花“很厉害”。
“……无聊。”他别过脸,却没再反驳,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魔杖——桦木的纹理在掌心硌出浅浅的印子,像在提醒他,自己也像那朵野生的百合一样,在烂泥里挣扎着长出了属于自己的坚韧。
霍丽能“感知”到西弗勒斯体内的能量波动——刚才像被狂风搅动的黑海,此刻正慢慢归于平静,甚至泛起细碎的光点。她知道,他听进去了。
火车哐当哐当地前进,窗外的田野渐渐被森林取代。车厢里传来断断续续的笑声和说话声,偶尔有卖零食的女巫推着小车经过,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要吃巧克力蛙吗?”莉莉见他不生气了,指着小车问,眼睛亮晶晶的。
西弗勒斯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又飞快地收回手,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带了面包。”
霍丽让莉莉从书包里掏出那块佩妮给的柠檬饼干,掰成两半递给他:“吃这个吧,佩妮做的,很甜。”
西弗勒斯看着递到面前的半块饼干,黄油的香气混着柠檬的清爽钻进鼻腔。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小口咬了一口。甜意在舌尖化开的瞬间,他忽然想起小时候,莉莉偷偷把妈妈做的饼干塞给他的样子,也是这样,用干净的小手掰成两半,眼里带着毫无防备的笑意。
“好吃吗?”莉莉问。
“……嗯。”他含糊地应着,耳根微微发烫。
霍丽借着莉莉的视线,悄悄打量着他。洗得发白的校袍穿在他身上有些宽大,却掩不住挺直的脊背;怀里的《魔法药剂与药水》被翻得卷了角,显然已经看过很多遍;手指上沾着点褐色的痕迹,像是熬制草药时不小心蹭到的。这个总是紧绷着神经的男孩,在放松的瞬间,其实藏着和同龄人一样的青涩。
饼干有点硬,却意外地甜。他小口小口地啃着,余光瞥见莉莉正把百合放进书包夹层,动作轻得像在安放什么宝贝。
“ 你说我们分到同一个学院吗?”莉莉忽然问,声音里带着点忐忑。
西弗勒斯的动作顿了顿,低声说:“斯莱特林很好,有最棒的图书馆,还有……”他想说“像我妈妈那样的人”,却又咽了回去。
“可詹姆说斯莱特林不好。”莉莉皱着眉,“Holly说,别人的话只能当参考,好不好要自己试过才知道。”
“他懂什么。”西弗勒斯的语气又冷了些,“他只知道仗着家里有钱到处炫耀。”
“那我们不管他。”莉莉握紧拳头说,“不管分到哪个学院,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西弗勒斯抬起头,正好对上她清澈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犹豫,只有纯粹的期待。他的心跳漏了一拍,“嗯。”他重重点头,“我们是朋友,永远都是。”
莉莉笑了,像雨后的阳光。“对,永远都是。”
霍丽在意识里轻轻笑了。她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学院的壁垒、偏见的利刃,迟早会横亘在他们之间。但至少此刻,在摇晃的火车车厢里,在柠檬饼干的甜味中,这份约定是真实的,像被阳光晒过的丝绸,温暖而牢固。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车厢里的灯亮了起来,昏黄的光晕笼罩着每个角落。不知是谁起的头,大家开始猜测霍格沃茨的样子,有人说城堡尖顶能摸到云彩,有人说禁林里藏着会说话的动物。
西弗勒斯忽然从布袋里掏出一小捆用麻线捆着的草药,递给莉莉:“这个给你。”
是一小束干枯的薰衣草,紫色的花穗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这是什么?”莉莉好奇地接过。
“安神的。”西弗勒斯说,“放在枕头底下能睡得香。霍格沃茨的床可能会有点硬。”
莉莉小心地把薰衣草放进书包,像珍藏宝贝似的:“谢谢你,西弗。我会好好收着的。”
霍丽能“感知”到他递出草药时的紧张——手指微微发颤,眼神飘忽了一下,像是做了件很了不起的事。这份笨拙的温柔,比任何华丽的礼物都更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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