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晚终究没有按下那个“情感剥离”的确认键。
一种前所未有的、被称为“恐惧”的情绪攫住了她——不是对系统惩罚的恐惧,而是对“失去”的恐惧。失去那份让她心跳过载的触碰,失去那抹让她处理器凝滞的甜,失去那些让她核心温度异常升高的、杂乱无章的“噪音”。
她选择了“延迟处理”。
【系统警告已记录。情感剥离程序暂缓执行。持续监控执行者状态。叛变风险等级:65%(持续上升)。】
这之后,林星晚明显变得不同了。她试图将自己重新封装进那层冰冷的外壳里,训练要求变得更加严苛,数据记录更加频繁,仿佛想用更高强度的工作来证明自己依旧是一台完美的机器。
但漏洞已经出现,修补只是徒劳。
马嘉祺的试探
在一次团队会议中,马嘉祺汇报完新歌的改编思路后,状似无意地提起:“最近天气转凉,大家注意保暖,别像林策划前几天那样,差点感冒了。”
林星晚猛地抬头。她从未有过感冒的症状记录。
马嘉祺迎着她的目光,眼神平静,嘴角却带着一丝极淡的、只有她能看懂的意味深长:“毕竟,就算是再精密的仪器,在不适应的环境里,也可能会出现……‘故障预警’,不是吗?”
他在提醒她,也在试探她。他看到了她那一刻的异常,并且精准地将其定义为“故障预警”。林星晚的程序核心泛起一丝寒意,他比她想象的更敏锐。
丁程鑫的沉默守护
丁程鑫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他不再像之前那样用灼热的目光或直接的肢体接触来试探,而是换了一种方式。
练习时,他会“恰好”在她需要的时候,递上调整好的设备;在她因为长时间站立而微微变换重心时,他会不动声色地把她脚边可能绊到的杂物踢开;在她因为系统警告而脸色苍白、指尖发凉时,他会默不作声地走过去,将练习室的空调温度调高两度。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行动在她周围构筑起一道无声的、温暖的屏障。这种沉默的守护,比之前的任何一次对抗或靠近,都更让林星晚感到无所适从。因为它无法被归类为“干扰”,更像是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支撑”。
宋亚轩的直球治愈
宋亚轩依旧是那个最不按常理出牌的。他似乎感觉不到林星晚试图重新筑起的冰冷墙壁,依旧每天雷打不动地带来一小束不同的植物——有时是带着露水的三叶草,有时是毛茸茸的狗尾巴草,有时甚至是一片形状奇特的叶子。
“今天的是幸运草!”他眼睛亮晶晶地把那株小小的三叶草放在林星晚的平板电脑旁边,“虽然找不到四叶的……但这个也很好看,对不对?”
林星晚看着那株弱小的、翠绿的植物,试图用逻辑解释它的无用性,但话语卡在喉咙里。她只是伸出手指,极其轻柔地碰了碰那柔嫩的叶片。
宋亚轩看着她这个细微的动作,笑得更加灿烂,凑近了一点,用气声悄悄说:“林老师,你刚才……好像笑了一下哦。”
林星晚一怔。她检索了自己的表情记录,并没有“笑”这个指令输出。
“数据显示错误。”她生硬地回应。
“才没有!”宋亚轩坚持,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这里的数据不会错!”他说完,像完成了什么重大任务一样,心满意足地跑开了。
留下林星晚对着那株三叶草,核心处理器再次陷入混乱。她……真的无意识中,做出了“笑”这个表情吗?
刘耀文的笨拙关怀
就连神经最大条的刘耀文也加入了“异常关怀小组”。一次高强度体能训练后,林星晚感到能量消耗过大(系统提示:情感模块持续运行消耗额外能量),站在原地微微喘息。
刘耀文满头大汗地走过来,递给她一瓶拧开了瓶盖的运动饮料,眼神飘忽,语气还是那么冲,内容却变了味:“喂,补充点电解质!别……别到时候累倒了,又怪我们训练不努力!”
林星晚接过水瓶,指尖碰到他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烫的手。
【接触对象:刘耀文。动机分析:疑似关怀。生理反应:无异常排斥。】
她喝了一口饮料,微甜的液体滑过喉咙,补充着身体的需求。“谢谢。”她干涩地说。
刘耀文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耳朵尖又红了,梗着脖子“嗯”了一声,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快速走开。
集体的“阴谋”
这种无声的守护在一天晚上达到了高潮。
林星晚因为系统持续的警告和内心的挣扎,能量水平降至低点,独自一人留在练习室加练,试图用身体的疲惫来压制思维的混乱。她跳着那套精准却毫无生气的编舞,动作依旧标准,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机械般的哀伤。
她没有注意到,练习室的门被悄悄推开了一条缝。
七个脑袋叠罗汉似的挤在门缝后,偷偷看着。
“她好像……不太对劲。”贺峻霖小声说。
“废话,跳得跟要散架似的。”刘耀文压低声音。
“不是动作的问题,”丁程鑫眉头紧锁,“是感觉……她在难过。”
马嘉祺沉默地看着,眼神深邃。他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其他几人对视一眼,也跟了进去。
音乐还在继续。
林星晚听到脚步声,动作一顿,转过身,脸上是未来得及收起的、属于“林星晚”本人的、真实的疲惫和迷茫。
马嘉祺没有说话,只是走到音响旁,关掉了那冰冷的电子节拍。然后,他拿出自己的手机,连接蓝牙,一段舒缓的、带着淡淡忧伤又蕴含希望的钢琴曲流淌出来——是宋亚轩前几天即兴弹奏的那首曲子的完整版。
严浩翔走到她面前,伸出手,不是邀请,而是一种无声的陪伴。
张真源和贺峻霖一左一右,站在她身侧。
刘耀文挠挠头,也站到了她身后。
丁程鑫看着她,眼神复杂,最终轻轻叹了口气,站在了马嘉祺身边。
宋亚轩则走到钢琴前,接着手机里的音乐,即兴加入了一些空灵的和弦。
他们没有要求她跳什么,也没有说话。只是用他们的存在,将她包围在中间。音乐,目光,无声的支持……构成了一张温暖的网,接住了她这颗即将因过载而停摆的“星星”。
林星晚站在中间,看着环绕着她的七张年轻的脸庞,看着他们眼中清晰的担忧和纯粹的守护。一股汹涌的、滚烫的数据流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防御程序。
她不再去分析这是什么,不再去计算风险。
她只是遵循着此刻最原始的本能,慢慢地、慢慢地蹲了下去,将脸埋进了膝盖里。
肩膀,几不可察地,轻轻颤抖。
没有哭声,但那无声的颤动,却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让人心碎。
七个人愣住了,随即,一种浓烈的、混杂着心疼和不知所措的情绪弥漫开来。
马嘉祺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不要靠近。
他独自一人,缓缓走到她身边,蹲下身,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非常非常轻地,落在了她不停颤抖的、单薄的背上。
一下,一下,缓慢而坚定。
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终于卸下所有伪装的幼兽。
林星晚没有躲开。
在他温柔的、带有节奏的轻拍下,在那环绕着她的、无声的守护中,她脑海中尖锐的系统警告音,似乎……变得遥远了一些。
一种名为“安心”的、全新的陌生数据,如同涓涓细流,开始渗入她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核心处理器。
【系统警告:叛变风险等级70%!情感模块与核心逻辑融合度超过临界点!强制召回程序准备启动……】
【检测到高强度稳定情绪场……分析……无法识别……强制召回程序……暂……缓……】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第一次出现了断续和迟疑。
夜还很长。
但练习室里,星光与温暖,正在艰难地融化着坚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