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无声的崩溃,像一道深刻的裂痕,刻在了林星晚精密的外壳上。系统持续不断的红色警告如同背景噪音,而少年们无声的守护则像温暖的涓流,试图填补那道缝隙。她处于一种极不稳定的平衡中,仿佛随时会分崩离析,又仿佛在孕育着什么新的东西。
第二天,她出现在练习室时,眼下带着淡淡的阴影(系统提示:修复性休眠不足)。她的指令依旧清晰,要求依旧严格,但某些东西不一样了。她不再完全回避成员们的目光,甚至在宋亚轩又将一小把不知名的野花放在钢琴上时,她停顿了一下,没有像往常那样无视或进行无用分析,而是极轻地说了声:“……谢谢。”
声音很轻,几乎被音乐声掩盖,但离得近的丁程鑫和马嘉祺都听到了。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讶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
“人”的决策
上午的声乐训练,轮到宋亚轩演唱一段需要极高情感投入的副歌。他按照林星晚之前调整后的方案,尝试在稳定音准的基础上加入自己特有的气声和微哑的质感。
唱完一遍,他有些忐忑地看着林星晚,等待评判。
林星晚看着频谱分析软件上那些依旧不算“完美”的波动曲线,又看了看宋亚轩那双带着期待和一丝不安的眼睛。她的处理器快速运行着:
【方案A:指出技术缺陷,要求标准化演唱。成功率:高。风险:可能抑制目标特色,影响其积极性。】
【方案B:认可当前表现,予以鼓励。成功率:未知。风险:可能导致标准降低。】
按照她最初的逻辑,方案A是毫无疑问的最优解。
但此刻,她脑海中浮现出昨晚宋亚轩弹琴时专注的侧脸,和他悄悄说“你好像笑了一下”时亮晶晶的眼神。
她沉默的时间比以往都要长。
最终,她关闭了频谱分析界面,抬起头,看向宋亚轩,用一种尝试性的、不那么冰冷的语气说:“情感传递……有进步。保持这个方向,继续练习。”
练习室里安静了一瞬。
宋亚轩的眼睛瞬间瞪大了,随即迸发出巨大的惊喜,用力点头:“嗯!”
贺峻霖夸张地拍了拍胸口,用口型对张真源说:“天哪,她夸人了!”
刘耀文咧嘴笑了,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旁边的严浩翔。
严浩翔挑眉,低声回应:“看来,‘程序’开始学习使用‘鼓励’指令了。”
马嘉祺站在一旁,看着林星晚微微蹙眉,似乎对自己刚才的“不标准”评判也感到些许困惑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个清浅的弧度。这不是程序的胜利,这是“林星晚”本人的、微小的突破。
共同的“敌人”
下午,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破了相对平和的氛围。公司运营负责人李总沉着脸来到练习室,宣布由于近期团队曝光度不足,一个原本谈好的重要综艺资源被对家团队截胡了。
“你们自己看看!就是因为你们最近成绩没有起色,外面多少人等着看笑话!”李总的语气带着施压和不满,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林星晚身上,“林策划,公司请你来是解决问题的,不是来按部就班搞训练的!如果下个月的舞台再没有水花,后续资源会更困难!”
压力陡然袭来。少年们的脸色都沉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沮丧和不甘。他们比任何人都渴望舞台,都痛恨这种无力感。
林星晚的处理器立刻开始分析局势,寻找最优应对策略。然而,没等她开口,马嘉祺率先站了出来。
“李总,资源被抢,是我们做得还不够好。”他的声音沉稳,不卑不亢,“但我们正在尝试新的方向,下个月的舞台,我们会拿出不一样的东西。”
丁程鑫也上前一步,眼神坚定:“没错,那个综艺没了就算了,我们会用舞台证明,TNT值得更好的!”
“对!用实力说话!”刘耀文握紧了拳头。
严浩翔冷笑一声:“抢来的,终究不是自己的。我们靠自己挣。”
张真源、贺峻霖和宋亚轩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里都写着同样的决心。
李总似乎没料到他们会如此团结一致,愣了一下,又看了看一旁沉默不语的林星晚,最终摆摆手:“希望如此!你们好自为之!”说完便离开了。
练习室里再次安静下来,但气氛与之前截然不同。一种同仇敌忾的凝聚力在无声中凝聚。
林星晚看着眼前这七个瞬间拧成一股绳的少年,看着他们眼中燃烧的斗志和彼此间无声的支撑,她的核心处理器捕捉到了一种全新的、强大的数据流——团队信念。
这种信念,无法用任何公式计算,却比她数据库里任何“成功因子”都显得更有力量。
她原本准备提出的、基于市场数据的“保守优化方案”被咽了回去。一个更大胆、更冒险,却似乎更符合“他们”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逐渐成型。
“或许,”她开口,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我们可以不按照常规的打歌舞台模式来。”
众人看向她。
林星晚调出平板,快速勾勒出一个全新的舞台构想草图,结合了戏剧性表演、更突破性的编舞以及成员们各自的特色展示。
“这个方案,风险很高。技术要求极致,容错率低,并且不符合当前主流打歌舞台的‘安全模板’。”她陈述着事实,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但它的独特性,或许能创造更高的记忆点和讨论度。”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这句话完全超出了她以往的逻辑范畴:“这更像是……一场属于TNT的‘宣告’。”
少年们看着她屏幕上那个大胆、甚至有些疯狂的构想,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
“干!”刘耀文第一个响应,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有意思!这才够劲!”严浩翔摩拳擦掌。
丁程鑫看着舞台构想中属于他的那个高光part,眼神炽热:“我同意。”
马嘉祺看向林星晚,目光深邃中带着赞许:“很棒的构想,林策划。”
张真源和贺峻霖也用力点头。
宋亚轩小声但坚定地说:“我们可以的!”
在这一刻,林星晚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试图“修复”他们的外来者。她成了他们的一员,共同构思着一次破釜沉舟的反击。
【系统警告:执行者采纳高风险方案,偏离安全路径!叛变风险等级75%!】
【检测到目标团体凝聚力峰值!执行者与团体目标一致性达到新高!任务完成概率重新测算……波动中……】
林星晚无视了脑海中尖锐的警告。她看着眼前这七双充满信任和斗志的眼睛,感受着胸腔里那颗与他们的心跳逐渐同步的、滚烫的器官。
她知道,她回不去了。
那道裂痕深处,并非虚无,而是开始闪烁起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属于她自己的星光。
“那么,”林星晚深吸一口气,仿佛将那些警告和恐惧都压了下去,她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却不再冰冷,而是带着一种破茧般的决绝,“从今天起,推翻原有计划。我们,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