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清晨的阳光比前一天更盛,岳翔是被手机震动惊醒的——不是加密通讯器,而是学校班级群的消息。
班长在群里催着补交数学作业,附带着几张课堂笔记的照片,群里瞬间被“收到”和“救急”的消息刷屏,满屏的烟火气让他恍惚了一瞬,仿佛昨晚仓库前的紧张对峙只是场错觉。
他揉着眼睛坐起身,指尖先摸向枕头下的加密通讯器——屏幕漆黑,没有新消息。穿衣服时,他特意把微型定位器塞进校服内袋,又在书包侧兜放了支普通钢笔,而那支消音钢笔则被藏在笔袋最底层,和圆规、橡皮挤在一起,乍看之下和普通学生的文具没任何区别。
“小翔,今天楼下张阿姨家的儿子结婚,早饭咱们吃喜糖就行!”
妈妈举着个红色喜糖盒走进来,里面的奶糖裹着金箔纸,在阳光下闪着光。
岳翔接过糖盒,指尖触到妈妈温热的手背,忽然想起昨晚铃姐手里那枚冰冷的铜铃,心脏莫名一紧。他笑着捏起一颗糖塞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压下了心底的寒意:
“知道啦,吃完我去图书馆,下午就能把作业写完。”
出门时,岳翔特意绕开小区后门的旧楼道,从正门走了出去。
门口的保安大叔正和几个邻居议论着婚礼的事,看见他还笑着招手:
“岳翔,去学习啊?真用功!”
岳翔点头应着,目光却扫过对面的马路——一辆黑色摩托车停在树影下,车手戴着黑色头盔,看不清脸,但那宽胎纹他昨晚见过,是青手帮常用的款式。
他假装没看见,脚步没停地往前走,直到拐进图书馆所在的小巷,才放慢速度。掏出手机假装看时间,实则用余光观察身后——那辆摩托车没有跟上来,树影下的车手依旧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像尊沉默的雕像。
岳翔咬了咬下唇,心里有了判断:
铃姐应该是在等下午的行动,现在只是在小区外围盯梢,没打算贸然行动。
图书馆里很安静,只有翻书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岳翔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摊开数学作业,却没立刻动笔。
他从书包里拿出平板电脑,假装查学习资料,实则打开了加密通讯软件——老鬼发来了条新消息。还附带着张仓库的平面图,上面用红色马克笔圈出了几个位置,标注着
“可能藏货点”。
消息下面还有行小字:
“铃姐下午两点会去仓库,只带一个手下,注意安全。”
岳翔指尖在屏幕上敲出“收到”,刚想关掉软件,眼角余光瞥见斜前方有个穿黑色连帽衫的人——对方低着头,帽檐压得很低,手里拿着本厚厚的书,却半天没翻一页。
岳翔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他假装整理书本,悄悄调整坐姿,用平板电脑的反光观察对方的动作——那人的手指在书页上轻轻敲击,节奏很规律,是青手帮成员间传递信号的节奏。
他深吸一口气,拿出数学练习册,故意把笔掉在地上。
弯腰捡笔时,他快速扫过对方的鞋子——黑色马丁靴,鞋底有三道划痕,和昨晚仓库前的脚印纹路完全一致。
确定对方是青手帮的人后,岳翔反而冷静下来,他捡起笔,继续写作业,笔尖在草稿纸上算着三角函数,脑子里却在盘算:
现在不能打草惊蛇,得等下午铃姐去仓库时再行动,否则一旦暴露,不仅抓不到铃姐,还可能让青手帮察觉到他的身份。
中午在图书馆附近的面馆吃饭时,岳翔又收到了老鬼的消息:
“铃姐的手下已经在仓库附近布控,你下午从侧门进,我会在仓库后面的小巷等你。”
他回复“好”,放下手机时,碗里的面条已经凉了。他快速吃完面,往仓库的方向走去——现在才一点,离约定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他想先去仓库附近踩个点,看看有没有新的变动。
仓库所在的巷子很偏僻,两侧的墙壁上爬满了藤蔓,只有中间一条狭窄的水泥路通向仓库大门。
岳翔刚走到巷子口,就听见里面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
他赶紧躲到墙后,探出头悄悄观察——两个穿黑色衣服的人正用撬棍撬仓库的铁门,封条已经被撕成了碎片,散落在地上。
“快点,铃姐说两点前必须把里面的箱子搬出来。”
是老鬼资料上的黑狼,他声音很低,却在空荡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另一个人应着,手里的撬棍用力往下压,铁门发出“吱呀”的响声,眼看就要被撬开。
岳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摸向口袋里的微型定位器,指尖按下了发送键——信号会同步传给老鬼,老鬼应该很快就能赶到。
就在这时,巷子口传来了脚步声,岳翔回头,看见铃姐走了过来,手里依旧把玩着那枚铜铃。
她今天没穿昨晚的黑色外套,换了件灰色风衣,头发披在肩上,看起来像个普通的上班族,可眼神里的冷意却比昨晚更甚。
“怎么这么慢?”
铃姐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黑狼赶紧加快速度,“哐当”一声,铁门被撬开了一道缝。
岳翔屏住呼吸,慢慢往后退,想绕到仓库后面的小巷和老鬼汇合。可刚退了两步,就听见铃姐的声音:
“谁在那里?”
他心里一慌,脚步顿住了。铃姐已经转过身,目光直直地看向他藏身的方向,手里的铜铃停住了转动,“出来吧,我看见你了。”
岳翔知道躲不过去,索性走了出来,故意装作慌乱的样子,手里还抓着本数学练习册:
“我……我是附近的学生,路过这里,听见声音就想过来看看。”
铃姐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停在他手里的练习册上,又扫过他校服上的校徽,眼神里的怀疑少了几分,却依旧带着警惕:
“这里不安全,赶紧走。”
岳翔刚想转身,就看见老鬼从仓库后面的小巷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个黑色布袋,看起来像是普通的垃圾袋。
老鬼看见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对着铃姐笑了笑:
“这位小姐,我是来倒垃圾的,这巷子怎么这么吵啊?”
铃姐的目光在老鬼和岳翔之间转了一圈,没说话,只是挥了挥手,让黑狼他们继续撬门。
岳翔趁机往后退,走到老鬼身边时,老鬼压低声音说:
“等会儿我引开他们,你进去看看仓库里有什么,记住,只看不动。”
岳翔点头,看着老鬼拎着垃圾袋走向铃姐:
“小姐,这铁门撬坏了可不好,万一里面有贵重东西,丢了可就麻烦了。”
铃姐皱着眉,刚想开口,老鬼突然把垃圾袋往地上一扔,里面的石灰粉瞬间散开,呛得黑狼他们连连咳嗽。
“快走!”
老鬼大喊一声,拉着岳翔就往仓库里跑。铃姐反应过来,厉声喊道:
“抓住他们!”
黑狼他们捂着鼻子追了上来,仓库里一片漆黑,只有从铁门缝隙透进来的微光。
岳翔跟着老鬼往仓库深处跑,手里的练习册早就扔了,指尖摸到了口袋里的消音钢笔——如果被追上,这就是他唯一的武器。
仓库深处堆着很多旧箱子,上面盖着厚厚的灰尘。老鬼停在一个大箱子前,压低声音说:
“就是这个,青手帮要找的东西应该在这里面。”
岳翔蹲下身,借着微光看向箱子——上面没有任何标记,只有几道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撞过。他刚想伸手摸,就听见仓库门口传来了脚步声,铃姐的声音越来越近:
“你们跑不掉的!”
老鬼拉着岳翔躲到箱子后面,从口袋里拿出个小型烟雾弹:
“等会儿我扔出去,咱们趁机跑出去。”
岳翔点头,目光却停在那个大箱子上——他总觉得箱子里的东西不简单,和副本里苏晓用过的铜铃有着某种联系。
就在这时,箱子突然动了一下,里面传来轻微的“咔哒”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转动。
岳翔和老鬼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铃姐的脚步声已经到了箱子附近,
“我知道你们在里面,赶紧出来,否则我就把这里烧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威胁,手里的铜铃开始转动,发出清脆的响声,那声音和副本里苏晓用铜铃时的声音一模一样。
箱子里的“咔哒”声越来越响,岳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突然想起老鬼说的规矩——只处理人,别碰仓库里的东西。
可现在,箱子里的东西似乎在回应铃姐的铜铃,如果不阻止,后果不堪设想。他咬了咬牙,从口袋里掏出消音钢笔,对老鬼说:
“你先扔烟雾弹,我去阻止铃姐。”
老鬼刚想反对,岳翔已经冲了出去。铃姐看见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冷笑一声:
“原来是你这个学生,看来昨晚的‘迷路’是装的。”
她手里的铜铃转得更快了,仓库里的箱子开始晃动,灰尘从天花板上簌簌落下。
岳翔没说话,握紧钢笔朝她冲过去——他知道自己不是铃姐的对手,但必须拖延时间,让老鬼有机会把箱子里的东西转移走。
就在钢笔快要碰到铃姐的瞬间,她突然转身,铜铃朝岳翔挥过来。
岳翔赶紧低头躲开,钢笔划在铃姐的风衣上,留下一道细长的口子。
铃姐怒喝一声,伸手抓向他的衣领,岳翔趁机把微型定位器贴在她的风衣上——这样老鬼就能追踪她的位置,就算这次让她跑了,以后也能找到她。
“烟雾弹!”
老鬼的声音传来,白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仓库里能见度骤降。
岳翔感觉有人拉着他的胳膊,是老鬼:
“快走!”
他们跌跌撞撞地跑出仓库,身后传来铃姐的怒吼声,还有铜铃破碎的声音。
岳翔回头看了一眼,烟雾中,铃姐的身影越来越模糊,那个大箱子依旧在仓库深处,没有被带走。
跑出巷子后,岳翔和老鬼分开走。他脱掉校服外套,把沾了灰尘的外套塞进书包,又整理了下头发,恢复成学生的模样。
走到小区门口时,正好遇见买菜回来的妈妈,手里拎着个装满蔬菜的袋子:
“小翔,怎么才回来?晚饭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可乐鸡翅。”
岳翔笑着接过妈妈手里的袋子,指尖触到温热的塑料袋,心里的紧张慢慢消散。
他抬头看向天空,夕阳正慢慢落下,把云朵染成了橘红色。
“都可以,妈,你做的都好吃。”
他说,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的轻快,仿佛刚才仓库里的生死较量从未发生过。
晚上,岳翔坐在书桌前,打开那个密码铁盒。玻璃残片依旧泛着微光,银簪躺在残片旁边,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
他拿出手机,打开加密通讯软件——老鬼发来了消息:
“箱子里的东西已经转移,铃姐的位置能追踪到,你安全了。”
岳翔回复“谢谢”,关掉手机。
窗外的月光落在铁盒上,他轻轻抚摸着银簪,想起了自己的双重身份——既是守护家人的高中生岳翔,也是阻止危险的清道夫“坟墓”。
他知道,这场暗战还没结束,青手帮不会善罢甘休,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危险等着他。但他不害怕,因为他有要守护的东西,有不能打破的平静,就算在两种身份间反复拉扯,他也会守住这份平衡,不让遗憾发生。
睡前,他把消音钢笔放回铁盒,又把那枚从铃姐风衣上扯下来的铜铃碎片放了进去。碎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是在提醒他,下一场战斗,或许很快就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