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屋顶下来时,曲蛇蛇已经有些困了,靠在唐炮怀里,脚步虚浮。唐炮干脆打横把他抱起来,惹得对方在怀里不安分地动了动,嘴里嘟囔着“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却把脸埋得更深了。
回了院子,唐炮把他放在榻上,刚要起身去拿被子,就被曲蛇蛇拉住了手。“别走。”对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眼睛都没睁开,“陪我睡。”
唐炮的脸瞬间红了。孤男寡男同床共枕,还是在这种特殊时期,怎么想都觉得不妥。“我睡椅子上。”
“不行!”曲蛇蛇立刻睁开眼,眼神里满是警惕,像只被侵犯了领地的猫,“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睡?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唐炮头疼。这蛊毒不仅让人痴迷,还附带了疑心病?他耐着性子解释:“没有,我只是……”
“只是什么?”曲蛇蛇打断他,眼圈又红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好?是不是嫌弃我?”
看着他泫然欲泣的样子,唐炮所有的理智都碎成了渣。他叹了口气,认命似的在榻边坐下:“我睡边上,不动你。”
曲蛇蛇这才满意了,往里面挪了挪,给唐炮腾出位置。唐炮脱了外衣,小心翼翼地躺上去,尽量离他远些。榻不算宽,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唐炮的心跳得飞快,根本睡不着。
身边的曲蛇蛇却很快就有了睡意,呼吸渐渐变得均匀。唐炮侧过头,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他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嘴唇微微张着,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这人第一次跟他吵架,说“唐门的都是缩头乌龟”,气得他差点动了真格。那时候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们会像这样躺在一张榻上,呼吸相闻。
正想着,身边的人忽然动了动,往他这边靠了靠,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腰上。唐炮的身体瞬间僵住,刚要把他的手挪开,就听到曲蛇蛇的梦话:“唐炮……别跑……”
他的动作顿住了。指尖传来对方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唐炮看着那只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手腕上的红线正好露在外面,红得刺眼。
他终究还是没动。
不知过了多久,唐炮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时,身边的人突然醒了,坐起身,眼神清明,一点也不像刚睡醒的样子。
“你醒了?”唐炮也坐起来,有些疑惑。
曲蛇蛇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眼神复杂,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唐炮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正想开口,对方却突然倾身过来,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很轻,像羽毛拂过,却让唐炮的心脏瞬间停跳了一拍。
“唐炮,”曲蛇蛇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有点怕。”
“怕什么?”唐炮的声音有些发紧。
“怕明天醒来,你就不喜欢我了。”曲蛇蛇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我知道我脾气不好,又爱放蛊吓人,你是不是……是不是只是现在觉得我还行?”
唐炮看着他难得流露的脆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胀。他抬手,轻轻抬起曲蛇蛇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不会。”唐炮的声音很沉,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坚定,“至少……今天不会。”
至少在这十二个时辰里,他会是他一个人的。
曲蛇蛇看着他的眼睛,忽然笑了,像雨后天晴,亮得惊人。他凑过来,这一次,吻落在了唐炮的唇上。
很轻,很软,带着点夜间的凉意,却像火星,瞬间点燃了唐炮心底压抑的火焰。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唇上的触感,和对方急促的呼吸。
曲蛇蛇似乎也有些不知所措,吻得生涩又笨拙,像只试探的小猫。唐炮闭了闭眼,终究还是没忍住,抬手扣住他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夜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吹得烛火摇曳,映得两人交缠的影子在墙上晃动,暧昧又缠绵。手腕上的红线紧紧贴在一起,像是在见证这场短暂却炽热的偷情。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曲蛇蛇的脸颊红得像要滴血,眼神迷离地看着唐炮,嘴唇微微红肿,带着被欺负过的痕迹。
“唐炮……”他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却像钩子,勾得唐炮心头发紧。
唐炮看着他,突然清醒了几分。他在做什么?他怎么能对一个中了蛊的人做这种事?
“睡吧。”唐炮猛地移开视线,躺了下去,背对着他,“很晚了。”
曲蛇蛇愣了愣,似乎有些不解,但还是乖乖地躺了下去,从身后轻轻抱住了唐炮的腰,像只寻求安慰的小猫。
“唐炮,”他在唐炮耳边轻声说,“晚安。”
唐炮没有回应,只是闭着眼,感受着身后的温度和呼吸。他知道,自己已经越界了。这场本应是逢场作戏的限时恋爱,已经悄悄偏离了轨道,朝着他无法控制的方向滑去。
但他不后悔。
至少这一刻的温暖是真的,唇上的触感是真的,怀里的人……也是真的。
窗外的月光渐渐移到榻边,照亮了两人交握的手腕,那抹红线在月光下闪着微光,像个甜蜜的谎言,也像个无解的结。
唐炮在心里默默数着时辰。
还有八个时辰。
他不知道天亮后会是什么样子,但此刻,他只想抓住这偷来的温暖,直到最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