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的人

崔知曜奶声奶气，却带着警惕，肩膀绷得笔直，手指紧紧攥住门把，指背挤出小窝。

赵太阳垂眸，视线落在那张小脸上，眉骨微隆，鼻梁挺直，唇形薄而秀气，是哥哥的缩小版呢。

心口像被重锤击中，血液瞬间涌向耳膜，轰隆隆作响。

他艰难地扯起嘴角，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赵太阳我……找你爸爸。

孩子歪头，目光从上到下滑过，赵太阳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银色领带夹、袖扣闪着冷光，像动画片里走出来的“大人怪物”。

他往门后躲了半步，却又不肯完全让开，小下巴抬得高高的：

崔知曜爸爸在洗澡，叔叔你要等一等。

赵太阳点头，喉结滚了滚，像把一句“好”咽回喉咙，只余沙哑的气音。

他蹲下来，与孩子平视，背脊挺得笔直，膝盖却传来细微的颤抖。

赵太阳你叫……曜曜，对吗？

孩子眼睛睁大，像被点到名的惊喜，又迅速绷起小脸：

崔知曜你怎么知道？

赵太阳笑，可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赵太阳因为……叔叔在直播间听你爸爸这么叫过。

崔知曜歪头，奶音里带着警惕后的松弛：

崔知曜原来你是粉丝叔叔呀？

崔知曜你好啊，我大名叫崔知曜，你也可以叫我曜曜。

孩子伸出小手，掌心向上，像个小大人，礼节做得一丝不苟。

赵太阳愣了半秒，才把手递过去，轻轻握住那只软绵绵的掌心。

赵太阳曜曜，你妈妈呢？

赵太阳声音低哑，像在舌尖滚过一遍蜂蜜，又滚过一遍玻璃渣。

他真卑劣，居然在这里套一个孩子的话，可赵太阳不在乎，他只想知道答案。

崔知曜眨眨眼，忽然凑近，小手拢在嘴边，做成一个秘密的喇叭：

崔知曜叔叔，我悄悄告诉你哦～

崔知曜妈妈变成星星了。

一句话，轻得像雪落，却重得像陨石，赵太阳其实早有预料，如果孩子的妈妈还在，不会一直不现身。

崔知曜没有察觉，继续奶声奶气地补充：

崔知曜爸爸说，那是他曾经最爱的人喔！不过，爸爸现在最爱的人是曜曜！

最爱的人。

四个字，像四把冰锥，依次钉进心脏。

赵太阳听见血液倒灌的声音，耳膜轰鸣，连呼吸都结了冰。

他勉强扯起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赵太阳原来……是这样啊。

崔知曜的妈妈是哥哥最爱的人，那他算什么呢？

当年的哥哥为了事业，坚定地跟他分手，可后来呢？哥哥卖掉公司，放弃事业，全然回归了家庭。

原来……哥哥不是事业心重，只是事业都比他重！

大约是雪城的糟糕天气，赵太阳觉得好冷，心脏的血液都快冻住了。

崔知曜点点头，小手拍拍他手背，像在安抚一个突然难过的巨人：

崔知曜叔叔，你不用替曜曜难过，没有妈妈，曜曜有爸爸全部的爱，也很幸福喔！

赵太阳垂下眼，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赵太阳曜曜，爸爸有没有告诉你……妈妈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