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后的晨光格外清亮,透过画室的天窗斜斜照进来,在画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连带着颜料盘里的靛蓝色都泛着温润的光。
苏晚指尖捏着画笔,目光却落在画布角落——那里的雨丝已晕染得恰到好处,朦胧间裹着两个依偎的身影,像极了方才在竹林亭子里,江逾白悄悄往她这边倾伞的模样。手机在案头震动,是江逾白发来的照片:画面里是沾着雨珠的竹叶,他用指尖捏着,配文“载着心事的小船,已送到你画里”。
她忍不住弯起唇,回了个浅笑的表情,指尖划过屏幕时,才发现自己的画稿边缘,不知何时被江逾白画了个小小的月牙,和她颈间的项链一模一样。
接下来的几天,江逾白比往常更忙碌些。早上送来的早餐依旧温热,却少了些絮絮叨叨的陪伴,有时放下东西便匆匆离开,说是要去画展场地盯布置。苏晚没多问,只是在他离开时,悄悄往他包里塞一瓶温牛奶,附上一张便签:“别忙到忘吃饭。”
这天傍晚,江逾白来接她时,眼底带着淡淡的倦意,却难掩兴奋:“苏晚姐,画展明天就开展了,今晚带你去看看场地,好不好?”
“好。”苏晚看着他眼下淡淡的青影,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累坏了吧?”
“不累,一想到你明天会来,就浑身是劲。”江逾白握住她的手,指尖带着薄茧,却格外温暖。
画展场地在市中心的美术馆,离他们初见的地方不远。走进展厅时,暮色已沉,场内只开着柔和的射灯,一束束光落在墙上的画作上,像撒了满地星光。
苏晚顺着灯光望去,脚步渐渐停住——墙上挂着的,全是她熟悉的风景。
第一幅是美术馆的长廊,阳光透过落地窗落在地板上,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身影正站在画前驻足,侧影清瘦,发丝被风轻轻扬起,正是他们初见时的模样。画框下方的署名旁,写着一行小字:“初见时,风都停了。”
往前走,是画室的天窗下,她专注调色的模样,案头放着一杯温牛奶,杯沿印着浅浅的指痕;是山顶的星空下,两个依偎的身影,银河横跨天际,星星的光落在他们肩头;还有雨后的竹林,竹叶上的雨珠清晰可见,亭子里的两人并肩坐着,伞沿倾斜,一半肩头沾着细碎的雨珠。
每一幅画都带着温暖的光影,笔触里满是藏不住的喜欢。苏晚慢慢走着,眼眶渐渐湿润,原来那些她没留意的瞬间,都被他一笔一画地记在了心里。
“这些……都是你画的?”她声音轻轻的,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嗯。”江逾白站在她身后,声音带着些紧张,又藏着期待,“画得不好,你别嫌弃。”他走到一幅画前,指着画里的细节,“你看这里,我把你颈间的月亮项链画进去了,还有这幅,山顶的星星,我查了星图,和那天我们看到的一模一样。”
苏晚转头看他,射灯的光落在他眼里,像盛了一整片星空。她忽然想起他说过,画的都是和她有关的风景,原来每一幅画,都是他藏在心底的情书。
“我很喜欢。”她轻声说,抬手轻轻抚上一幅画的画框,“比任何画都好看。”
江逾白的心瞬间被填满,他上前一步,从身后轻轻拥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苏晚姐,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让我的画,有了意义。”
展厅里很安静,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苏晚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心里满是温暖。原来最好的爱情,是你把我写进诗里,我把你画进画里,每一笔,都藏着最深的情意。
离开美术馆时,夜色已深。江逾白送她回家,车子停在小区楼下,他却没立刻让她下车,从后座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苏晚姐,明天的画展,想请你以特别的身份来。”
苏晚打开礼盒,里面是一枚小巧的胸针,形状是半轮月亮,和她的项链相呼应,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逾”字。
“这是……”
“是‘我的月亮’的另一半。”江逾白看着她,眼底满是认真,“明天,你戴着它来,做我画展的第一个观众,也是最特别的观众,好不好?”
苏晚指尖摩挲着胸针上的“逾”字,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她抬头,对上他期待的目光,轻轻点头:“好。”
江逾白笑得眉眼弯弯,俯身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晚安,苏晚姐。明天见。”
苏晚推开车门,走进楼道,直到上了楼,站在窗边看着他的车渐渐驶远,才转身进了屋。她把胸针别在明天要穿的米白色外套上,和颈间的月亮项链相得益彰。
躺在床上,她想起展厅里的那些画,想起江逾白眼底的光,嘴角的笑意始终未散。原来喜欢一个人,会让所有平凡的瞬间,都变成值得珍藏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