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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混淆事非

暗面神雕

傍晚的风裹着豫鄂边境的凉意,吹过大胜关的石板路。这处要隘地势险要,市肆却稀稀落落,往北望去,天际线外边便是蒙古兵占据之地,连空气里都透着几分紧张。先前因杨过装可怜而应承带杨过来英雄会的王十三引着杨过穿过冷清的市镇,又行了七八里,眼前忽然现出数百株苍劲古槐,槐树林中环抱一座大庄院。庄园的朱漆大门洞开,庄丁提着灯笼往来穿梭,迎客声、脚步声混在一起,连廊下悬着的灯笼串亮如白昼,瞧这规模,便是数千宾客也能容得下。杨过拢了拢身上脏破的短褐,望着庄内重重叠叠的房屋,眉头微蹙,暗道:“这庄主究竟是何许人,竟有这般声势?”

忽听得“砰砰砰”三声号铳震天响,廊下鼓乐手立刻奏响乐声,笛音清亮,鼓声沉稳,引得庄外宾客纷纷踮脚,纷纷议论道:“定是来了大人物!陆庄主夫妇都要亲自迎客!”杨过跟着人群往前凑,只见知客与庄丁分作两行,齐齐退到两侧。大厅屏风后,先走出一对四十许的夫妇,男的身着锦袍,颏下微须修剪整齐,眉宇间满是威严,女的皮肤白皙,穿件素雅襦裙,举止斯文如贵妇,杨过猜这便是众人口中的陆庄主夫妇。

宾客们低声议论着,目光却又被屏风后新出现的身影吸了去。杨过心头猛地一凛,指尖瞬间攥紧衣角,连脸颊都悄悄发热,跟着走出来的竟是郭靖、黄蓉夫妇!

数年不见,郭靖那身粗布长袍依旧朴素,可脊背挺得更直,沉毅的眼神是江湖领袖的稳重;黄蓉则穿了件淡紫绸衫,为了符合丐帮帮主身份,只在衫角不起眼处打了两个青布补丁,可那补丁半点不掩她的容色。

杨过从前只觉黄蓉聪慧,听闻她乃江湖中出名的美人也不觉得如何,但此刻见她眉如远山含黛,杏眼微微上挑,笑时颊边露出一对浅梨涡,忽然想起破庙里没认出自己的郭芙,才发觉原来母女俩的容貌竟这般相似!他望着的是黄蓉的模样,心中忍不住想的却是郭芙日后为人妻子母亲时的模样,这才肯承认江湖传言属实。

“那是郭大侠和黄帮主!”宾客中有人低呼,但目光很快移到靖蓉身后。杨过的视线也跟着过去,心口猛地一跳。

郭芙与武氏兄弟竟也跟在后面。只见郭芙穿了件粉白绫裙,裙摆绣的几朵海棠花,随着她的步子一隐一现。满头青丝以一支赤金点翠的珠钗绾着半幅,余下的长发垂在肩头,她颈中仍是戴着那日见过的明珠,打扮却比初遇和破庙时更显华贵,在珠光宝气的映衬下仿如神仙妃子幼时。她大约是被廊下的烛火晃了眼,星眸微睬,樱唇噙着点娇憨的笑意。杨过见武修文凑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便抬手拍了武修文一下,收回时芊芊玉指轻抬,似株刚沾了露水的海棠,令人心生攀折之意。

“这个花朵般的闺女是谁?”有人不住询问。

“瞧这模样,定是黄帮主的女儿,郭大侠夫妇的闺女!”

“那两个少年是他们的儿子?瞧着倒也英俊威武。”

“不是儿子,是徒弟!武三通的两个儿子,拜在郭大侠门下呢!”

这话刚落,两个穿青衫的宾客便凑在一起嘀咕,声音不大,却偏偏飘进杨过耳中。只听闻一个道:“我瞧啊,当徒弟比儿子好!要是两个中哪个能娶了这般美人,不就是郭大侠的半个儿子?日后学全了郭大侠的本事,说不定也能成一段像郭大侠、黄帮主那样的侠侣传奇!”另一个连连点头,赞同道:“可不是嘛!这福气,旁人求都求不来!”

杨过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泛出青白。他盯着武修文、武修儒两个巴在郭芙身边紧紧不放的身影,眼底掠过一丝怒意,暗道:“这两个围着女人打转的脓包,也配提“侠侣传奇”?郭伯伯行侠仗义,为国为民,凭的是真本事、硬骨头;这兄弟俩只知围着郭芙献殷勤,哪来的半点男儿气概?这两个瞎了眼的瞎子,竟敢把他们和郭伯伯相提并论!”他咬了咬下唇,将怒意压回心底,面上依旧是副不起眼的乞丐模样,更往前面那个高大汉子身后躲,倒要看看那对脓包兄弟,能有多大能耐。

却见鼓乐声中外面进来了四个道人,当先是个白发白眉的老道,满脸紫气,正是全真七子之一的广宁子郝大通,其后是个灰白头发的老道姑,杨过未曾见过。后面并肩而入两个中年道人,一是赵志敬,一是甄志丙。陆庄主夫妇齐肩拜了下去,向那老道姑口称师父,接着郭靖夫妇、郭芙、武氏兄弟等一一上前见礼。杨过听得人丛中一个老者悄悄向人说道:“这位老道姑是全真教的女剑侠,姓孙名不二。”那人道:“啊,那就是名闻大江南北的清净散人了。”那老者道:“正是。她是陆夫人的师父。陆庄主的武艺却非她所传。”

这时郭靖等人敬礼已毕,正陪着郝大通、孙不二走向大厅,要与众英雄引见。郝大通捋着胡须说道:“马刘丘王四位师兄接到黄帮主的英雄帖,都说该当奉召,但马师兄近来身子不适,刘师兄、丘师兄他们助他运功医治,难以分身,只有向黄帮主告罪了。”黄蓉道:“好说,好说。几位前辈太客气了。”大厅上筵席开处,人声鼎沸,烛光映红,一派热闹气象。杨过突然见赵志敬朝他望来,霎时间脸色大变,怒道:“杨过!是杨过!这……这小……也来了!”

郭靖听了赵志敬的呼声,也朝杨过望来,快步抢过去抓住了他手,欢然道:“过儿,你也来啦?我只怕荒废了你功课,没邀你来。你师父带了你来,真再好也没有了。”

杨过一给他抱住,立时全身暗运内功,护住心口与后心要害。先前在终南山时郭靖对他不闻不问,此刻见郭靖这般亲热,杨过只道郭靖是如孙婆婆那招“前躬后据”一般,是为了暗害自己,竟连掌心都沁出了冷汗,却不料郭靖当真只是见他激动之下拥抱而已。杨过放下心来,抬头一看赵志敬跟在郭靖身后,冷笑道:“贫道何德何能,那敢做杨爷的师父?”郭靖大吃一惊,忙问:“赵师兄何出此言?敢是小孩儿不听教训么?”闻言杨过先是明白了郭靖不闻不问的缘由,原来他叛师反教的事,全真教压根没有告诉过郭靖。随后却又心头发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郭靖现在对他亲热都是还未得知他叛师反教的事,若是赵志敬当场抖出他叛师离教的事,恐怕……可赵志敬只嘿嘿冷笑,不再言语,倒让他悬着的心稍松了些。

见赵志敬不答,郭靖伸手给杨过轻擦脸上泥污,向黄蓉叫道:“蓉儿,你瞧是谁来着?”黄蓉见到杨过,一怔,淡淡的道:“好啊,你也来啦。”杨过望着郭靖指尖的泥垢,又瞥见黄蓉冷淡的眼神,便从郭靖怀抱中轻轻挣脱,说道:“我身上脏,莫弄污了你老人家衣服。”这两句话甚是冷淡,语气中颇含讥刺。郭靖携着他手,要他和自己坐在一桌。杨过本来给分派在大厅角落里的偏席上,跟最不相干之人共座,他冷冷的道:“我坐在那边就是,郭伯伯你去陪贵客罢。”郭靖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回到主宾席上敬酒。

三巡酒罢,黄蓉站起来朗声说道:“明日是英雄大宴的正日。尚有好几路的英雄好汉此刻尚未到来。今晚请各位放怀畅饮,不醉不休,咱们明天再说正事。”众英雄轰然称是。筵席上肉如山积,酒似溪流,群豪或猜枚斗饮,或说故叙旧。酒饭已罢,众庄丁接待诸路好汉,分房安息。

此时赵志敬站起身来向郭靖一拱手,说道:“郭大侠,贫道有负重托,实在惭愧得紧,今日负荆请罪来啦。”郭靖急忙回礼,说道:“赵师兄过谦了。咱们借一步到书房中说话。小孩儿家得罪赵师兄,小弟定当重重责罚,好教赵师兄消气。”

他这几句话朗声而说,杨过隔得虽远,却听得字字分明,暗道:“君臣、父子、师徒之间的名分要紧之极,所谓君要臣死,不敢不死;父要子亡,不敢不亡;而武林中师徒尊卑之分,亦不容有半分差池。不论是武林或儒林,还是常人家庭,师父即等同于父亲,尊师孝父,乃天经地义。郭伯伯虽待我亲厚,却最是尊师重道,是看重规矩道理之人,若是知道我做下叛师反教这等武林唾弃的错行,可会打杀我也?”他面临生死关头,第一时却是想到小龙女以孙婆婆之死压得全真教哑口无言的事,心中有了计较,便即坦然,见郭靖向他招手,就大大方方过去跟在他身后。

郭靖、黄蓉引着郝大通、孙不二、甄志丙、赵志敬四人走进书房,双方分宾主坐下。杨过跟着进来,站立一旁。郭靖道:“过儿,你也坐罢!”杨过摇头道:“我不坐。”郭靖板起脸向杨过道:“小孩儿这等大胆,竟敢不敬师父。快向两位师叔祖、师父、师叔磕头请罪。”

赵志敬霍地站起,冷笑道:“贫道怎敢妄居杨爷的师尊?郭大侠,你别出言讥刺。我们全真教并没得罪您郭大侠,何必当面损人?杨大爷,小道士给您老人家磕头赔礼,算是我瞎了眼珠,不识得英雄好汉……”黄蓉缓缓道:“我们给赵师兄添麻烦,当真过意不去。赵师兄也不须发怒,这孩子怎生得罪了师父,请坐下细谈。”赵志敬大声道:“我赵志敬这一点点臭把式,怎配做人家师父?岂不让天下好汉笑掉了牙齿?可不是要我好看吗?”黄蓉秀眉微蹙,面露不满。孙不二道:“志敬,好好跟郭大侠和黄帮主说个明白。你这般暴躁,成什么样子?咱们修道人修的是什么道?”赵志敬当即不敢再嚷,连称:“是,师叔。是。”退回座位。

郭靖道:“过儿,你瞧你师父对长辈多有规矩,你怎不学个榜样?”杨过大声道:“他不是我师父!”此言一出,郭靖霍地立起,指着杨过,颤声道:“你……你……你说什么?”他脸色铁青,显然已怒到极点。黄蓉低声劝道:“靖哥哥,这孩子本性不好,犯不着为他生气。”杨过心道:“郭伯母又来给郭伯伯上眼药了!”便朗声说道:“我本性原来不好,可也没求你们传授武艺。你们都是武林中大有来头的人物,何必使诡计损我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他说到“没爹没娘”四字,眼圈微微一红,随即咬住下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郭靖怒道:“你郭伯母和你师父……好心……好心传你武艺,都是瞧着我和你过世爹爹的交情份上,谁又使……又使什么诡计了?谁……谁……又来损……损你了?”杨过见他急得说话都打结,反而放缓了语气:“你郭伯伯待我很好,我永远不会忘记。”黄蓉缓缓的道:“郭伯母自然亏待你了。你爱一生记恨,那也由得你。”杨过暗道:“以为就你会上眼药么?来而不往非礼也!”索性侃侃而言:“郭伯母没待我好,可也没亏待我。你说传授武艺,其实是教我读书,你传过我一分半分武功么?”他顿了顿,故意加重语气:“但读书也是好事,小侄多认得了几个字,还得谢您。可这几个老道……”他手指郝大通和赵志敬,眼神骤冷:“总有一日,我要报那血海深仇。”

郭靖大惊,忙问:“甚……什么?什么血海……这……这从那里说起?”杨过道:“这姓赵的道人自称是我师父,不传我丝毫武艺,还叫一群小道士打我。郭伯伯与郭伯母没教我武功,全真教也不教,我只能挨打的份儿!还有这姓郝的,见一位婆婆疼我,就把人家活活打死了!郝大通,你说我这话是真是假?你杀一个赤手空拳的老婆婆,全真教是行侠仗义,还是行凶作恶的邪教?咱们现在就去大厅,请天下英雄评理,你敢不敢?”

郝大通被他当众直斥,脸如死灰,突然从赵志敬腰里拔出长剑。众人都以为他要刺杨过,郭靖已踏上一步欲相护,不料他倒转长剑,剑柄递向杨过:“不错,我杀错了人。你跟孙婆婆报仇罢,我决不还手。”杨过朗声说道:“你明知郭伯伯定然不许我动手,却来显这般大方劲儿。你真要我杀你,干么又不在无人之处递剑给我?郝大通,你这无耻凶徒、妖道恶棍,这场血仇,我迟早要报。你杀了孙婆婆,瞧你全真教是不是恃强行凶、杀害孤寡妇孺的大恶徒?你不如连我也一起杀了灭口。”

郝大通被他说得无言可对,手中长剑“啪”的一声断为两截。他丢了断剑,长叹一声:“罢了,罢了!”大踏步走出书房。郭靖待要相留,他却头也不回。郭靖看看杨过,又看看孙不二三人,口气和缓了些:“怎么全真教不教你功夫?这几年你在干什么?”

杨过道:“郭伯伯上终南山之时,将重阳宫中数百个道士打得没半分还手之力,就算马刘丘王诸位真人不介意,难道旁人也不记恨么?他们不能欺你郭伯伯,难道不能在我这小小孩子身上出气么?他们恨不得打死我才痛快,又怎肯传我武功?这几年来我过的是暗无天日的日子,今日还能活着来见郭伯伯、郭伯母,当真是老天爷有眼了。”他轻轻几句话,将自己反出全真教的起因尽数推在郭靖身上。杨过想所谓“暗无天日”云云,倒也不是说谎,他古墓之中时,可不就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这话听在郭靖耳里,只引得他怜惜更甚。

赵志敬见郭靖信了杨过,急得涨红了脸:“你……你小杂种胡说!我们全真教光明磊落……”杨过怒道:“你骂我小杂种?你这老杂种!你敢说没叫徒弟打我?”黄蓉端详着杨过,慢慢站起:“这么说,你一点武功也不会?”话音未落,她手臂一长,掌风直拍杨过天灵盖——这“桃华落英掌”拍的是“百会穴”与“上星穴”,皆是死穴。郭靖惊呼:“蓉儿!”却已来不及。

杨过大惊,却猛地定住,他瞬间明白,黄蓉是在试他!若此刻用古墓派功夫格挡,不仅瞒不过她,还会坐实“撒谎”的罪名。他只微微后仰,右手刚抬起又垂下。黄蓉手掌拍到他头顶,却没加劲,微微一笑:“我不传你武功,是为了你好。全真派想来也和我心意相同。”回身对郭靖低声道:“他确没学全真武功。”

赵志敬见黄蓉试不出破绽,怒火冲天:“这小畜生诡计多端!黄帮主试不出,我来试!”他走到杨过面前,袍袖一挥就要动手。郭靖叫道:“且慢!”黄蓉却拉了拉他袖子:“别管。”赵志敬向孙不二、甄志丙道:“孙师叔、甄师弟,我今日试他,若他硬挺,我一掌击毙他,还请你们作证。”孙不二冷道:“这等逆徒,打杀了便是。”

赵志敬对准杨过小腹猛踢过去。杨过心中早有计较,故意叫了声“啊哟”,左手下垂挡在小腹,大拇指却悄悄对准他足踝“大豁穴”,只要他踢实,先遭点穴的反是他自己。赵志敬也算机警,硬生生转了脚势,擦着杨过身子踢空,却晃了晃,满脸通红。孙不二喝道:“好小子,这般奸猾!”

赵志敬左掌虚晃,右掌劈向杨过左颊。杨过忙抱头作害怕状,左手食指却藏在右颈后,待他掌缘斩来,右手微斜,“波”的一声,食指正点中赵志敬掌缘“后溪穴”。赵志敬掌麻无力,狂怒之下左足横扫,杨过大叫着曲起左臂,肘尖顶在左腰。赵志敬一脚踢来,足踝“照海”“太溪”二穴正撞在他肘尖,左腿一麻,“扑通”跪倒在地。

孙不二见师侄出丑,伸手挽起他解了穴,怒喝:“走罢!”也不道别,纵身从窗中跃上屋顶。甄志丙犹自失魂落魄还想解释,赵志敬却道:“还有什么好说!”拉着他也跃了出去。书房里只剩郭靖夫妇与杨过三人,黄蓉盯着杨过看,杨过抵不住这目光垂下眼去,掩去了凤眸中的锋芒。

杨过本以为黄蓉还要对自己说什么,却听见黄蓉叫道:“芙儿,在这儿干什么?”他抬头循声望去,只见书架后探出个小脑袋。郭芙见黄蓉瞧着她也不怕,反而把身子全挪出来,右手食指在脸颊旁轻轻一勾,吐了吐粉粉的舌尖,冲她妈妈做了个鬼脸,颊边两个浅浅的梨涡随着笑容陷了进去,像只欢快的小云雀,笑嘻嘻道:“我和武家哥哥在这儿找书看呢。”

见走出来的三人,黄蓉面色不善,便要开口斥骂,门外忽然传来丐帮弟子的禀报,说有远客到临。郭靖转头对武氏兄弟道:“杨家哥哥是你们小时同伴,你们好好招呼他。”黄蓉又深深看了杨过一眼,却没再多说什么,便与郭靖一同出去迎宾了。

等师父师娘一走,武氏兄弟二人只淡淡瞥了杨过一眼,便叫来一名庄丁,吩咐他引杨过去安置睡处,连多余的话都不愿说,显然很是鄙夷反出全真教又不会武功的杨过。

郭芙却对杨过满是好奇,凑上前来问道:“杨大哥,你师父干么不要你?”

杨过瞟一眼一旁的武氏兄弟道:“那原因可就多啦。我又笨又懒,脾气不好,又不会装矮人侍候师父的亲人,去给买马鞭子、驴鞭子什么的……”

武氏兄弟闻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武修文先按捺不住,喝道:“你说什么?”

杨过故作无辜道:“我说我不中用,讨不到师父的欢心。”

郭芙“噗嗤”一笑,樱唇上扬带起了颊边甜甜的梨涡,笑道:“你师父是道爷,难道也有女儿么?”她说着用羊脂白玉般的手掌掩住了含笑的樱唇,但那双艳丽夺目的杏眼却朝杨过脸上一抛,纤长浓密的睫毛像蝶翼般扇了扇。

蝶翼的轻轻一扇,却教杨过心口猛地一跳,像有只小鹿在胸膛里乱撞。他面上一片火热,不敢再看,慌忙把脸转开。

郭芙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娇艳眉眼间满是得意之色。杨过用眼角余光瞥见她这副模样,心里顿时一沉,暗道:“该死!她早已习惯了武氏兄弟对她言听计从,便对武氏兄弟那般随意摆弄。此刻见我这般,定然是知道了我也为她神魂颠倒。我怎么这般不争气?如今瞧我这副模样,怕不是也把我当成和他们一样的脓包,觉得随便笑笑就能摆布?”想到这儿,他心里的那点悸动瞬间冷了大半,只装作对郭芙毫不在意,转头望向西首的墙壁。

墙上挂着一副对联,上联是“桃华影落飞神剑”,下联是“碧海潮生按玉箫”。这对联他在桃花岛的试剑亭见过,明知是黄药师的笔迹,可此处的联尾却署着“五湖废人病中涂鸦”。此时“五湖废人”四个字像针一样扎进他眼里,从前只因郭芙鄙夷的一眼,他便冲动地冲到华山想寻死,可寒风、冰雪、跌落悬崖的恐惧都杀不死他脑海中的郭芙。像方才郭芙不过笑了笑,分明带着几分戏弄,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心动。连自己的心都管不住,他岂不也是个废人?是这五湖四海里最没用的废物!

先前逼得赵志敬狼狈遁走的那点得意,此刻全被这股凄苦萧索压了下去。杨过缓缓垂下头,只觉得连周遭的空气都似染上了几分悲凉。

见他忽然沉默,郭芙走上前,声音软了些:“杨大哥,你这就去安置罢,明儿我再找你说话。”

杨过淡淡应了声:“好罢!”便跟着庄丁走出了书房。刚到门口,就隐约听见屋里郭芙在跟武氏兄弟发脾气:“我爱找他说话,你们又管得着了?他武功不好,我自会求爹爹教他。”

原本无精打采、连看“五湖废人”四字都觉得刺眼的杨过,听到这话,嘴角忽然悄悄勾起一个极浅、极模糊的笑容。娇艳跋扈的玫瑰扎他,他不乐意,见玫瑰刺到了别人,却满心欢喜,只恨不得扎别人个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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