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的石板路还沾着晨露，苏白正蹲在溪边看游鱼，手腕忽然被人轻轻拉住。他回头一看，是个面生的小道童，穿着洗得发白的灰布道袍，神色慌张，还不住地往四周张望。
“苏白，我跟你说个事，你可别告诉别人。”小道童的声音压得极低，拉着他的手却有些用力，“方才那个青云之灵，按辈分你该叫一声师姑——可你千万别跟她亲近，她跟你师父素来不对付，思想迂腐得很。”
苏白的狐耳轻轻竖了起来，心里满是诧异：“师姑？可她方才……”
“她何止对你不客气。”小道童打断他的话，语气里带着几分惧意，“她早就说过，所有妖族都该死，眼里根本容不下半只妖。旁人都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她倒好，连同族修士的死活都不管，更别说妖族了，就是个心狠手辣的‘愚子’，满脑子都是种族歧视！”
他顿了顿，又往狐息宫的方向瞥了一眼，声音压得更低：“你以为她天天把‘人妖殊途’挂在嘴边，是真的遵奉天理？我看啊，不过是借着天道的说辞，满足自己的偏见罢了。”
苏白攥着衣角的手紧了紧，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他想起青云之灵方才嘲讽的语气，又想起师父护着自己的模样，只觉得脑子乱乱的。
“不信你等着。”小道童凑得更近了些，气息都有些不稳，“下次她要是偷偷做什么事，你悄悄跟着，就知道她有多恐怖了。我、我先走了，这事你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就当我没说过！”
话音刚落，小道童就松开手，慌慌张张地往山道尽头跑，眨眼间就没了踪影。苏白站在溪边，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粉色的头发，微微泛红的眼眶，还有藏在衣摆下轻轻颤抖的尾巴。
风穿过树林，带着凉意，他忽然想起师父说过的“人妖殊途”，想起上一世的雷劫，心里第一次生出几分迷茫：难道他和师父的相遇，真的像所有人说的那样，是错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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