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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透过支摘窗的缝隙，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浅淡的阴影。他睡得很沉，呼吸虽弱，却比前两日平稳了些许。昨夜攥着我手指的力道早已松开，手软软地搭在锦褥边缘，指节仍透着不健康的苍白。

我轻轻抽回有些发麻的手，起身。关节发出细微的轻响，在过分安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推开门，老周垂手立在廊下，眼下一片青黑，显然也是一夜未眠。

“阁主，”他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外面……不太好了。西边五十里外的官道上，发现了魔物的踪迹，几个庄子……没了声响。城里的大户都在收拾细软，怕是……撑不了几日。”

我望着廊外被雨水洗刷过的青翠庭院，晨光熹微，露珠在叶尖滚动，折射出脆弱的光。

“知道了。”我顿了顿，“去把库房里，那几箱用不上的金银器熔了。”

老周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愕：“熔、熔了？阁主，那是……”

“按我说的做。”我打断他，声音没什么起伏，“再去寻些精铁，越多越好。”

老周嘴唇嚅动了几下，终究没敢再问，躬身退下，脚步带着惶惑。

我转身回到室内，掩上门，将渐起的喧嚣隔绝。

他没有被惊醒，依旧沉睡着。我走到床边，目光落在他安睡的侧脸上。那张脸，褪去了清醒时的悲恸与执拗，只剩下全然的宁静，反而更清晰地显露出与师尊不同的轮廓——更柔和，更易碎，是属于“他”自己的。

我伸出手指，悬在他心口上方那片浮现着细微裂纹的肌肤之上，并未触碰。

一丝极细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灵力，从我指尖探出，如同最轻柔的蛛丝，小心翼翼地探向那些裂纹。

并非治愈，也非滋养。那丝灵力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掠夺的气息，试图解析那裂纹中弥漫出的、属于此界本源崩解时散逸的规则碎片。

就在我的灵力即将触及的瞬间，他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无形的针刺到，即使在沉睡中也痛苦地蹙起了眉，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

我立刻撤回了灵力。

他不安地动了动，呼吸又急促了片刻，才缓缓平复下去。

果然不行。

天道本源的崩坏，蕴含着此界最底层、最混乱的规则乱流。强行解析，只会加速他的消亡，也可能引来不可预知的反弹。

我收回手，指尖残留着一丝触及毁灭边缘的、令人心悸的寒意。

库房的方向隐约传来嘈杂的人声和金属碰撞的响动，老周已经在执行我的命令。熔炼金银，收集精铁。

不是用来打造逃生的船，也不是用来铸造抵抗的兵器。

我在尝试做一些，连系统都未曾推演过的，更疯狂的事情。

目光再次落回他沉睡的脸上。

救世主与逃亡者之间，或许，还有第三条路。

一条更为悖逆，也更为……有趣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