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传（6）

她需要等，也需要创造机会。

一日，她“偶然”从一老太监口中得知，皇帝近来为国事烦忧，时常失眠多梦。她心中一动，想起前世为了固宠，曾调制过一种安神香，气味清雅，有凝神静气之效。

她不动声色地搜集材料。有些香料她的份例中没有，她便以自己喜欢闻香为由，用积攒的月例银子，通过小太监从宫外悄悄购入。

她躲在永和宫偏殿的角落里，凭着前世的记忆，小心翼翼地重新摸索着配比。当那熟悉的、清冽中带着一丝甘甜的香气再次弥漫开来时，安陵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

嘴角，缓缓扬起一抹冰冷而笃定的笑容。

工具已经备好，只待一个恰当的时机，将它送到皇帝面前。

安陵容确实曾动过投靠如懿的念头。毕竟，在她看来，乌拉那拉氏是潜邸旧人，位份高，且与嚣张的高晞月似乎不甚和睦。但经过几番仔细观察，她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

如懿确实资历深，但圣眷只能算平平。皇帝敬重她，却未必多么热络地宠爱。更重要的是，如懿性子清冷，不喜结党，身边除了一个海兰，几乎没什么盟友。投靠她，或许能得一时安稳，却绝非快速晋身的捷径。

至于皇后富察琅嬅……安陵容不是没想过。那是中宫之主，若能得她青眼，自然前程似锦。可皇后身边早已能人环绕：家世显赫、协理六宫的贵妃高晞月；育有皇子、妩媚动人的嘉贵人金玉妍；还有性情温婉、颇得皇帝喜爱的仪贵人黄绮莹。她一个辛者库出来的答应，即便晋了常在，又拿什么去挤进那个圈子？

她只能继续蛰伏，如同暗夜里的苔藓，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默默积蓄力量。

转机发生在一个午后。御花园的假山后，传来一阵急促而痛苦的喘息声。安陵容本欲绕道，却鬼使神差地循声望去。只见皇后唯一的嫡子，二阿哥永琏，正扶着山石，小脸憋得青紫，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喘症发作。旁边的小太监吓得手足无措，竟连随身携带的药丸都掉在了地上。

安陵容心头猛地一跳。这是风险，也是机遇！

她不及细想，快步上前，迅速从自己袖中取出一个素净的香包，递到永琏鼻下，柔声引导：“二阿哥，别怕，慢慢吸气……对，闻闻这个味道……”

那香包是她近日依照前世模糊记忆，尝试调配的安神香，里面有几味药材兼具平喘理气的功效，气味清雅温和。她本是为自己安眠所用，没想到此刻派上了用场。

永琏嗅着那清冽中带着微苦药香的氣息，急促的呼吸竟真的稍稍平缓了一些。这时，闻讯赶来的皇后富察琅嬅几乎是踉跄着扑了过来，一把将永琏搂在怀里，声音都变了调：“永琏！我的永琏！”

“皇后娘娘，二阿哥方才喘症发作，现已稍稍缓和。”安陵容跪在一旁，低眉顺目地禀报，手中仍捧着那个香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