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冷笑。皇帝对白蕊姬感情复杂,既有旧日情分和对其毁容的怜悯,又有对其背后太后势力的忌惮,加之白蕊姬性子不够温顺,不晋位份也在情理之中。皇后嘛,自然是乐见后宫多几个“靶子”,尤其白蕊姬与高晞月是死仇。
“她倒是会挑时候。”安陵容抚着自己微隆的小腹,眼中寒光闪烁。白蕊姬这胎,来得太不是时候,也太是时候了。不是时候,是因为打乱了她安陵容独享孕期恩宠、稳步晋升的计划;是时候,是因为这后宫的水被搅得更浑,她或许可以再次……浑水摸鱼。
热河行宫,桂花香气愈发浓郁。
两位宫嫔同时有孕,让此次秋狝平添了几分微妙。安陵容深居简出,愈发显得安分守己,温婉柔顺。而白蕊姬,则因有孕仿佛重新找回了底气,虽不敢再如以往般张扬,但眉宇间那抹怨毒与即将母凭子贵的得意,却难以完全掩藏。
这日,皇帝在围场射得一头罕见的白狐,龙心大悦,命人剥下皮毛,制成暖手。后宫众人皆在揣度这稀罕物会赏给谁。
晚膳时分,弘历来安陵容处用膳。见她孕吐稍减,胃口渐开,神色也愈发柔和。膳后品茗,弘历似是无意间提起:“白氏也有了身孕,你们倒是赶在了一处。”
安陵容手中茶盏轻轻一顿,抬起眼,眸中是一片清澈的担忧:“臣妾也听说了,真是上天庇佑。白妹妹经历那般磨难,如今能得此福报,臣妾也为她高兴。”她微微蹙眉,语气带上几分真诚的恳切,“皇上,白妹妹年轻,性子又直,如今有孕在身,心思难免更重些。她脸上的伤……怕是见了臣妾等完好之人,心中更易郁结。臣妾恳请皇上,日后若有机会,多宽慰白妹妹几句,让她务必以龙胎为重,安心静养。”
她字字句句皆为白蕊姬和龙胎着想,显得大度又体贴。弘历闻言,心中对安陵容的识大体更是满意,对比白蕊姬平日偶尔流露的怨怼,不禁觉得还是婉嫔更堪怜爱。他握住安陵容的手:“容儿总是这般善良,处处为他人着想。朕心中有数。”
安陵容顺势依偎过去,柔声道:“臣妾只盼着皇上子嗣繁茂,江山永固。只要皇上和孩子们都好,臣妾便心满意足了。”
几日后,那道白狐暖手被送到了永和宫。安陵容谢恩时,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惊喜与感动,仿佛得到的不仅是暖手,更是帝王独一无二的爱重。而启祥宫的白蕊姬听闻此事,气得摔碎了一只茶盏,抚着自己尚未显怀的肚子,对安陵容的嫉恨又深了一层。
安陵容要的便是这个效果。她不需要亲自去对付白蕊姬,她只需不断在皇帝面前强化自己温婉良善、以大局为重的形象,同时刺激白蕊姬,让那个沉不住气的女人自己跳出来犯错。
秋狝结束,銮驾回宫。
紫禁城的冬日来得更早一些。安陵容的肚子一日日大起来,她行事也愈发谨慎,永和宫被经营得铁桶一般。白蕊姬的胎像似乎也还算平稳,在太后的暗中照拂下,倒也无人敢明目张胆地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