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蒙过头顶，黑暗和织物纤维的味道包裹上来，试图隔绝刚才那场荒唐的“共鸣”实验带来的余震。
林薇薇紧闭着眼，努力把顾言深那张写满科研狂热的脸从脑子里踢出去。
人肉信号发生器？还预约档期？呸！
手腕上的监测手环屏幕已经暗了下去，皮肤却好像还残留着被他额头抵住时的温热，还有他那些斩钉截铁、试图覆盖掉系统指令的话语。
“你不爱他！你不痛苦！”
那些话像石子投入死水，此刻才慢半拍地漾开一圈圈涟漪。
不爱谁？那个作为“男主”符号的顾言深？还是那个存在于系统设定里的、让她痛苦求而不得的幻影？
她当然不爱。可被系统强行灌注“虐恋”情绪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又是如此真实。
那现在呢？刚才他靠近时，那瞬间停滞的心跳，和此刻脸颊未褪的热意，又是什么？也是程序错误？
脑子乱糟糟的，像被猫玩过的毛线团。
就在这时，卧室门被轻轻敲响了。
不是顾言深那种理直气壮的推门而入，是克制而有规律的“叩叩”两声。
林薇薇掀开被子，没好气：“又干嘛？数据没记录全？还要再来一次‘共鸣’？”
门外安静了一瞬，然后传来管家平稳无波的声音：“林小姐，是我。顾总吩咐，给您送杯热牛奶，助眠。”
牛奶？
林薇薇狐疑地爬起来，打开门。管家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旁边还配了一小碟……看起来酥脆可口的小饼干？
“顾总说，”管家一丝不苟地传达，“刚才的‘系统调试’可能消耗了过多能量，需要补充。”
林薇薇：“……” 她看着那杯牛奶，又看看管家那张毫无破绽的脸。顾言深会这么“体贴”？怕不是在里面加了什么新型监测药剂？
“他人呢？”她问。
“顾总在书房，分析刚才获取的数据。”管家回答，顿了顿，补充道，“顾总还说……让您喝完早点休息，‘设备’需要保持最佳状态，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后续‘漏洞’。
果然。
林薇薇接过托盘，扯了扯嘴角：“替我谢谢管理员的‘关怀’。”
关上门，她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盯着那杯牛奶看了半晌，最终还是端起来，小心地抿了一口。
温度刚好，香醇顺滑。小饼干也是甜的，带着黄油的香气。
胃里暖和起来，连带着紧绷的神经也似乎松弛了些许。
她靠在床头，一边小口喝着牛奶，一边拿起之前那本《世界名画鉴赏》，随手翻着。目光落在一幅描绘混乱战场的油画上，刀光剑影，硝烟弥漫。
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开始“复盘”刚才顾言深卡BUG的全过程。扔掉地毯是物理层面，额头相抵是意识层面……
这家伙，对付系统的手段倒是层出不穷，像个经验丰富的病毒查杀员。
如果他真的能一直这么“卡”下去，甚至找到那个“彻底的解决方案”……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像一颗小小的火星，落在心底那片荒芜的干草上，悄无声息地燃起一点微弱的希望。
她甩甩头，试图把这过于奢侈的念头压下去。希望越大，失望越狠。在这个漏洞百出的世界里，还是苟着比较实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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