瘴气如墨,在魔渊底部翻涌成浪,每一缕都带着能腐蚀仙骨的戾气。萧思年立于一块黑色巨石之上,墨色衣袍被气流掀动,衣摆处残留的魔气却不再消散,反而与周遭的黑暗融为一体,在他周身织成一层若隐若现的黑纱。
他抬手,掌心凝聚出一团暗紫色的魔焰,火焰跳动间,映出他眼底深不见底的冷意——那是与在万清宗时截然不同的神情,昔日温润尽褪,只剩被戾气浸染的锐利。方才在瘴气林与顾清年一行人分开后,他便径直踏入了魔渊深处,沿途的低阶魔物嗅到他身上的气息,要么匍匐在地不敢抬头,要么化作一缕黑烟消散,无人敢拦。
“萧公子。”
一道柔媚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莫相离提着裙摆从瘴气里走出,紫色罗裙上绣着的曼珠花纹在魔渊的微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她走到萧思年身侧,仰头看他,语气带着几分试探:“您既已回到魔渊,为何不直接去见……那位大人?”
萧思年没有回头,目光仍落在远处翻滚的魔核矿脉上,声音冷得像冰:“时机未到。”
他指尖的魔焰骤然收紧,化作一枚黑色的令牌,令牌上刻着扭曲的魔纹,正是当年他被魔雾吞噬时,那位救了他的“前辈”所赠。这些年在魔渊挣扎,他靠着这枚令牌才勉强站稳脚跟,可也渐渐发现,这魔渊深处,似乎藏着比他想象中更复杂的势力——那位从未露面的“魔渊之主”,才是真正掌控这里的人。
莫相离眼珠转了转,从袖中取出一封染着金边的信笺,递到他面前:“方才有人托我将这个交给您,说是‘那位大人’的意思。”
萧思年接过信笺,指尖触到纸面的瞬间,一股熟悉的压迫感传来——与当年拦下顾清年的那位“前辈”气息极为相似。信上只有寥寥数语,却让他瞳孔骤然收缩:“三日后,率魔渊东部众魔,袭万清宗外门。”
“万清宗?”莫相离惊呼出声,“您刚从那里回来,若是回去……岂不是要与顾大长老对上?”
萧思年将信笺捏碎,纸屑在掌心化作黑烟散去。他想起顾清年在瘴气林外苍白的脸色,想起清玄殿里那柄被擦拭得一尘不染的断剑,眼底的冷意竟有了一丝松动,可随即又被更深的戾气覆盖——当年顾清年眼睁睁看着他被魔雾吞噬,如今,他倒要看看,这位一向以正道自居的大长老,面对魔渊的攻势,还能如何镇定。
“按令行事。”他丢下四个字,转身朝着魔渊更深处走去。那里魔气更浓,隐约能看到一座黑色的宫殿在瘴气中若隐若现,正是“那位大人”的居所。
莫相离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她抬手拢了拢头发,指尖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光——她此次前来,除了传递“那位大人”的命令,还有另一个任务,那便是探探萧思年对万清宗的真正态度,毕竟,这位曾是万清宗天才弟子的魔修,可是“那位大人”计划中最重要的一枚棋子。
而此时的萧思年,已走到黑色宫殿门前。殿门缓缓打开,一股远比外界更浓郁的魔气扑面而来,殿内深处,一道模糊的身影坐在高位上,声音带着岁月沉淀的厚重感:“你来了。”
“为何要袭万清宗?”萧思年开门见山,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质问。
高位上的身影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因为,万清宗藏着一件能动摇魔渊根基的东西。而你,是唯一能拿到那件东西的人。”
萧思年皱眉,他在万清宗待了十余年,从未听说过什么能动摇魔渊根基的东西。可没等他追问,那道身影便摆了摆手:“不必多问,三日后,按计划行事即可。记住,不要让我失望。”
殿门再次合上,将萧思年独自留在殿外。他望着紧闭的殿门,指尖的魔气不自觉地涌动——他隐隐觉得,“那位大人”的目标绝不仅仅是万清宗,而他,似乎正一步步踏入一个巨大的陷阱。可一想到顾清年,想到当年被抛弃的滋味,他眼底的犹豫又渐渐消散。
三日后,万清宗外门,注定血流成河。而这场战役,不过是“那位大人”向正道宣战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