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的烛火燃到夜半，顾清年洗漱过后，换上萧思年让人送来的素色锦袍，正坐在桌边研磨。他想起绿萼提到的万魔宫布局，想趁着夜色画张简易地图，日后若有机会脱身，也好给徒弟们传信。
房门没锁，萧思年推门进来时，正看见顾清年低头垂眸，笔尖在宣纸上细细勾勒。烛光落在他纤长的手指上，泛着柔和的光泽，连带着那张素来清冷的脸，都添了几分暖意。
萧思年刚压下去的心悸又冒了上来，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目光扫过宣纸，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纸上画着万魔宫的回廊走势，旁边还标注着“侍卫换班时辰”“禁制薄弱点”，最关键的是，角落写着“锦穆澜”“穆锦念”“莫相离”三个名字，旁边打了个小小的对勾，显然是在计划如何汇合。
“师尊倒是费心。”萧思年的声音冷得像冰，几步走到桌边，大手一把按住宣纸，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刚和我近距离接触完，转头就想着怎么和别人汇合逃跑？”
顾清年抬眸看他，没停下笔：“他们是我的徒弟，我不能让他们担心。”
“徒弟？”萧思年像是被戳中了痛处，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毛笔，狠狠掷在地上，墨汁溅了一地，“在你心里，只有那三个听话的徒弟？我萧思年就不是你的徒弟了？当年你弃我，如今你眼里也只有他们，从来没有我！”
他越说越激动，魔气不受控制地翻涌，阁楼里的烛火“噼啪”作响，连桌椅都在微微震颤。
顾清年看着他失控的模样，忽然想起白天绿萼说的话——“萧少主这些年一直独身，魔宫里谁也不敢亲近他，他好像……只在意你”。
他心头一动，故意道：“他们不会背叛我，更不会把我囚在原地。”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萧思年的怒火。他猛地俯身，双手攥住顾清年的肩膀，力道大得像是要将人揉进骨血里：“背叛？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当年若不是……”
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只剩下满眼的猩红与委屈。他恨顾清年的不理解，恨他的偏心，更恨自己哪怕过了十年，还是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失控。
顾清年被他按在椅背上，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萧思年的呼吸带着微凉的魔气，却异常灼热，眼底翻涌的情绪复杂得让人心惊。他故意又补了一句：“相离说，你当年……”
“别说了！”萧思年猛地打断他，情绪彻底失控。他俯身，几乎是本能地朝着那张让他魂牵梦萦十年的唇吻了下去。
那是一个带着惩罚意味，却又格外笨拙的吻。萧思年的唇微凉，动作带着慌乱与急切，甚至有些用力，像是要把这些年的委屈、怨恨、思念都宣泄出来。
顾清年彻底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他能感受到萧思年唇齿间的颤抖，感受到他身上滚烫的温度，以及那份隐藏在怒火之下的、汹涌的爱意。
萧思年吻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猛地后退一步，脸色煞白，眼神里满是慌乱与无措，像是闯了天大的祸：“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想说点什么辩解，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顾清年缓缓抬手，指尖轻轻触碰到自己的唇，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萧思年，”顾清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你到底，想要什么？”
萧思年看着他，胸腔里的怒火瞬间消散，只剩下满心的酸涩与胆怯。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憋出一句带着哭腔的低吼：“我想要你！想要你眼里只有我！想要你再也不丢下我！”说完，他终于忍不住哭了
顾清年靠在他的胸膛上，能清晰地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声，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他抬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阁楼里的烛火依旧摇曳，魔气与檀香交织在一起，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与酸涩。这场因吃醋而起的失控，终于让这人捅破了那层隔着十年光阴的窗户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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