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俞朝的脑子里像是装了个复读机，无限循环着伊卡洛斯那句低沉而平静的问话：“需要把它立起来吗？”
理智在尖叫着拒绝，太超过了，这已经完全超出了普通模特的范畴。
然而，在他脑子还没做出最终决策时，他的脖颈仿佛有自己的意识，带动着脑袋，极其轻微，又无比明确地，点了一下。
接下来，他就眼睁睁地看着，伊卡洛斯甚至没怎么动作，那原本就颇具规模的部位，便开始肉眼可见地膨胀起来，展现出一种近乎凶悍的姿态。
好……壮观。
俞朝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两个字在盘旋。欧、欧美人的基因，是不一样哈……
他感觉鼻腔一热，两道更加汹涌的热流瞬间冲破了防线，哗啦啦地顺着人中淌下，滴落在他胸前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鲜红。
伊卡洛斯看着他这副狼狈又呆滞的模样，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不同于之前的平淡，带着一种愉悦的沙哑。他迈开腿，走到僵硬的俞朝面前，毫不介意自己一丝不挂的状态。
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俞朝的下巴，为他擦拭那不断涌出的鼻血。
而他身上“壮观”的存在，就在俞朝的眼前，近在咫尺地微微晃悠着，带着一种无声而强烈的视觉冲击。
完了。
这是俞朝意识陷入黑暗前，最后一个念头。
07
再次恢复意识时，刺眼的阳光已经从厚重的天鹅绒窗帘缝隙中透了进来。
俞朝茫然地眨了眨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极其奢华舒适的四柱大床上，身上的被子柔软得像云朵。
他猛地坐起身，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画室、裸体、立起来、鼻血、昏倒……
一股巨大的羞耻感瞬间将他淹没。
这时，一位穿着严谨三件套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他微微躬身，语气恭敬而疏离：“俞先生，您醒了。伊卡洛斯先生有要事外出，他吩咐我照顾您。”
“您可以在这里休息，或者随时离开。”
“关于画画的事，伊卡洛斯先生说，您随时联系都可以。”
随时联系？俞朝心里一沉。这大概是委婉的逐客令吧？
昨晚那副丢人现眼的样子，流着鼻血昏倒在裸体模特面前，伊卡洛斯一定觉得他是个无可救药的变态，所以才连面都不露，只让管家来打发他走。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看到一个男人的裸体会反应这么大？甚至晕倒？
这根本无法用常理解释！俞朝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谢谢，我还是回去吧。”他泄气地说，一刻也不想在这个让他社会性死亡的地方多待。
管家没有多言，只是礼貌地表示：“好的，我安排车送您。”
坐在回程的豪华轿车里，俞朝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感觉路程异常漫长。他忍不住问：“请问，大概需要多久？”
司机平稳地驾驶着，回答：“如果不堵车，大约一小时五十分钟。”
近两个小时？！
俞朝懵了，他明明记得昨晚跟着伊卡洛斯走过来，并没觉得走了多久啊？
难道是因为自己昨晚精神恍惚，状态太糟糕，对时间产生了错觉？
这个认知让他更加沮丧了。
08
回到那个狭小却熟悉的出租屋，俞朝请了一天假，把自己重重摔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试图用睡眠遗忘一切。
他确实睡着了，或许是精神消耗太大，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
再次醒来，是被饿醒的。
胃里空空如也，灼烧感提醒着他已经很久没进食了。
他爬起来，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橱柜里也只有几包过期的泡面。
看来只能去楼下便利店碰碰运气了。他摸出手机，发现没电自动关机了。
窗外天色早已漆黑，墙上的挂钟显示快十一点了。这个时间，便利店很可能已经关门了。
无奈肚子太饿。他抓了点现金，拖着依旧有些疲惫的身体下了楼。
街道冷清得可怕，与国内夜晚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他走了两条街，沿途的商铺早已熄灯闭户，连个亮灯的招牌都没有。夜风带着寒意，吹得他更加饥肠辘辘。
算了，回去喝点凉水扛一扛吧。俞朝叹了口气，转身准备往回走。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豪车，如同幽灵般滑到他身边，停下。
后排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了伊卡洛斯那张俊美的脸。
“俞朝？”伊卡洛斯的声音显得很意外，“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
俞朝看到是他，昨晚的尴尬和羞耻再次涌上心头，脸颊发烫：“我、我出来买点吃的，没想到店铺都关门了。”
话音刚落，他的肚子非常不争气地响了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俞朝恨不得当场刨个坑把自己埋了。
伊卡洛斯却似乎并不觉得失礼，唇角微弯：“看来你饿坏了。如果不介意，我家准备了夜宵，或许可以满足你的胃口。”
“太晚了，不好打扰……”俞朝下意识想拒绝。
“没关系，”伊卡洛斯打断他，“我正好也要回去。上车吧，很快就能到。”
又一次鬼使神差地，或许是饿昏了头，或许是伊卡洛斯的态度太过自然，仿佛昨晚什么尴尬事都没发生，俞朝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空间宽敞，弥漫着一种像古老书籍和冷杉混合的香气。
伊卡洛斯似乎话不多，只是偶尔问及他学业是否繁忙，住在附近是否习惯。
俞朝有些拘谨地回答着，目光望向窗外飞驰的夜景。
奇怪的是，他感觉没过多久，城堡那熟悉的轮廓就出现在了视野尽头。
“到了。”伊卡洛斯说。
俞朝愣了一下，这么快？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才想起自己只带了现金，手机在充电，无法查看具体时间。
难道是因为和伊卡洛斯闲聊，分散了注意力，所以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
09
城堡的餐厅里，长桌上摆放着银质烛台，跳跃的烛光营造出温暖朦胧的氛围。
桌上摆满了精致的食物。烤得恰到好处的肉排、香气扑鼻的浓汤、新鲜的水果和看起来就十分美味的甜点。
伊卡洛斯似乎并不饿，只是端着一杯如同红宝石般莹澈的液体，慢慢啜饮，看着俞朝吃。
在食物的诱惑下，俞朝就无法保持矜持了。大快朵颐后，他还喝了几杯管家斟上的葡萄酒。
可怜他完全没有酒量。
酒精作用下，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白天积压的沮丧和羞耻感，以及对眼前这个人的复杂感觉，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他放下刀叉，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到伊卡洛斯面前。
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光影，他胆子前所未有地大，伸出双手，捧住了伊卡洛斯那张俊美得如同神祇的脸。
“伊卡洛斯，”他眼神迷离，带着醉意，喃喃道，“你怎么能、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我画了你几个月了，你知道吗？每天晚上在地铁上，我都在画你……”
他打了个酒嗝，继续倾诉：“你能答应做我的模特，我、我好开心，真的！”
伊卡洛斯任由他捧着自己的脸，烛光下的眼神深不见底。他静静地听着，没有推开他，也没有丝毫恼怒。
等俞朝絮絮叨叨说完，伊卡洛斯才轻轻拉开他的手，握在掌心，他的指尖依旧带着凉意。
他低声问，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磁性：“那么，今天还要画画吗？”
“画！”俞朝用力点头，醉眼朦胧中带着无比的坚定，“当然要画！画裸体！”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大声补充道，“立起来那种！”
伊卡洛斯闻言，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愉悦而充满了某种得偿所愿的意味。
他站起身，轻而易举地将醉醺醺的俞朝打横抱起。
突然的失重感让俞朝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了伊卡洛斯的脖子。
伊卡洛斯抱着他，稳步朝着宽阔的旋转楼梯走去，声音贴近他的耳畔，感觉就像电流滑过，“那么，我们去个比画室更合适的地方。”
“在那里，你可以……慢慢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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