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一弦在唐惜元家住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他没有接任何电话,没有看任何新闻,只是安安静静地陪着她,看她写稿,听她说话,一起吃外卖,一起看电影。
他的眉头渐渐舒展了,话也多了起来,偶尔会跟唐惜元开玩笑,会在她写不出稿时,故意逗她笑——比如学楼下那只橘猫“喵”一声,或是把她的兔子睡衣帽子偷偷扣在头上,惹得她笑倒在沙发上。唐惜元发现,他笑起来很好看,眼睛会弯成浅月牙,嘴角藏着两个不明显的梨涡,一点也不像新闻里那个“眼神能淹死人”的忧郁影帝,倒像个被宠着的大男孩。
有一天,唐惜元把最后一章小说敲完,手指悬在键盘上,突然有点慌。她打印出完整的稿子,捏着纸页的边角,走到客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徐一弦正坐在窗边看书,阳光落在他身上,把黑色的衬衫染成了暖金色。听到敲门声,他抬头,眼里的光比窗外的太阳还软:“写完了?”
唐惜元点点头,把稿子递过去,像个等着被批改作业的学生:“你帮我看看……结局会不会太圆满了?”
她写的结局里,那个被困在镜头里的演员,终于跟导演说“我不想演了”,然后摘下戏服,走出片场,在街角的花店遇到了那个等他很久的女孩——就像钟表匠遇到了花店老板娘,就像徐一弦遇到了她。
徐一弦接过稿子,指尖碰到她的,两人都顿了一下,又飞快地移开。他坐在窗边,一页一页地看,阳光把他的睫毛染成金色,唐惜元站在门口,看着他的侧脸,心跳比写稿时还快。
“不会。”一个小时后,徐一弦抬头,眼里带着笑,“很圆满,也很真实。”他指着稿纸上的一句话——“真正的自由,不是没有枷锁,是知道枷锁在哪,却敢亲手把它解开”,“这句话,写得比我所有的台词都好。”
唐惜元的脸一下子热了,那是她写稿子时,看着徐一弦对着窗外发呆的背影,突然悟出来的话。她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的地毯上,仰头看他:“那你呢?你的枷锁,解开了吗?”
徐一弦没有说话,只是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他的手很暖,带着阳光的温度,唐惜元没有躲,乖乖地让他摸,像只被顺毛的小猫。
“快了。”他说,“等你的小说出版,我就回去。”
唐惜元愣了一下:“回去?回片场吗?”
“嗯。”徐一弦点头,眼神很坚定,“以前拍戏,是为了演别人;现在想回去,是为了演自己——演一个……会笑,会哭,会喜欢上一个女孩的普通人。”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小石子,稳稳地落在唐惜元的心里。她看着他的眼睛,琥珀色的眸子里,没有了雾,只有一片清澈的光,里面清清楚楚地映着她的影子。
“那你要演的那个普通人,喜欢的女孩是谁啊?”唐惜元故意逗他,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徐一弦低头,看着她,慢慢凑近。他的呼吸落在她的额头上,带着淡淡的墨香——那是他看她稿子时,沾在指尖的墨水味。“你说呢?”他轻声问,然后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像一片羽毛落在心尖上,又像一颗糖融化在嘴里,唐惜元的心跳一下子乱了,耳朵红得能滴出血来。她想躲,却被徐一弦轻轻按住肩膀。
“唐惜元,”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很认真,“我不是来你这里躲雨的,我是来这里……找太阳的。”
那天下午,他们没有说话,只是坐在窗边,一起晒太阳。唐惜元靠在徐一弦的肩膀上,看他手里的书;徐一弦的胳膊环着她的腰,偶尔低头,看看她的发顶。窗外的鸟儿在叫,风吹过树叶沙沙响,一切都安静又美好。
小说出版的那天,唐惜元收到了出版社寄来的样书。封面是她画的——一片雾蒙蒙的湖面,湖面上有一轮月亮,湖边站着一个男孩,手里牵着一个女孩的手,女孩的手里拿着一束向日葵。
她抱着书,激动得哭了。徐一弦从后面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恭喜你,唐作家。”
“徐一弦,”唐惜元转过身,抱着他的脖子,眼泪蹭在他的衬衫上,“谢谢你。谢谢你来我家,谢谢你陪我,谢谢你……让我知道,我的文字也能照亮别人。”
“不是你的文字照亮了我,”徐一弦帮她擦眼泪,动作很轻,“是你。你就是我的太阳,把我心里的雾都吹散了。”
签售会定在周末的书店。唐惜元一开始很紧张,手都在抖。徐一弦陪她去的,没有穿光鲜的衣服,只是穿了一件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戴了顶鸭舌帽,站在队伍的最后面,像个普通的读者。
轮到他的时候,唐惜元抬头,看到是他,一下子笑了。“这位读者,你想要什么签名?”
徐一弦把书递过去,眼里带着笑:“请帮我签一句——‘送给我的太阳’。”
周围的读者一下子骚动起来,有人认出了他,拿出手机想拍,却被徐一弦轻轻摇了摇头。“不好意思,”他说,“今天我只是来给我喜欢的作家捧场的。”
唐惜元的脸一下子红了,她低下头,认真地在书的扉页上写下:“送给我的太阳——徐一弦的太阳,唐惜元。”
签售会结束后,徐一弦牵着唐惜元的手,走出书店。外面阳光正好,街上的人来来往往,有人认出了徐一弦,却只是远远地看着,没有围上来。
“你不怕被拍吗?”唐惜元问。
“不怕。”徐一弦握紧她的手,笑着说,“以前怕,是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是谁;现在不怕了,因为我知道,我是徐一弦,是唐惜元的男朋友。”
唐惜元看着他的笑,心里暖暖的。她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浑身湿透,眼神里全是雾;现在,雾散了,太阳来了,他的眼里全是光。
他们沿着街边慢慢走,徐一弦给她买了一支草莓味的冰淇淋,她咬了一口,递到他嘴边:“你也吃。”
徐一弦低头,咬了一口,甜甜的,像他们现在的日子。
“对了,”唐惜元突然想起什么,“你之前说要拍《雾里》的电影,还算数吗?”
徐一弦点头:“当然算。不过,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要你当编剧。”他看着她,眼里带着期待,“我想让你把我们的故事,也写进电影里。”
唐惜元笑了,点点头:“好啊。不过,男主角得是你,女主角得是我。”
“没问题。”徐一弦弯腰,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我的女主角,只能是你。”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唐惜元牵着徐一弦的手,心里想着:原来最好的爱情,不是一个人去照亮另一个人,而是两个人,像太阳和月亮一样,你照亮我,我陪着你,一起把那些孤独的、忧郁的日子,都变成温暖的、明亮的时光。
后来,《雾里》的电影上映了,票房和口碑都很好。徐一弦凭借这部电影,再次拿到了金马奖最佳男主角。领奖台上,他拿着奖杯,没有说太多华丽的话,只是看着台下的唐惜元,笑着说:“谢谢我的编剧,谢谢我的太阳。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我,也没有这部电影。”
台下的唐惜元,看着他眼里的光,忍不住哭了。她知道,这个曾经被困在雾里的男孩,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方向;而她,也终于等到了那个,愿意陪她一起写故事的人。
电影的最后一幕,钟表匠和花店老板娘站在湖边,看着湖面的月亮。老板娘问:“你以前,是不是很孤独?”
钟表匠点头,然后握住她的手:“现在不孤独了,因为有你。”
唐惜元坐在电影院里,握着徐一弦的手,心里暖暖的。她知道,这不是电影的结局,这是他们故事的开始——一个关于雾和太阳,关于孤独和陪伴,关于爱和救赎的故事,会一直写下去,写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