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桐市的清晨，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房间，落在温眠洗得发白的校服上，却驱不散她心头的局促。今天是她转入景城一中的第一天。
林岚坐在餐桌旁，精致的妆容下难掩一丝不耐：“眠眠，快点吃，言星的车在等了。”
温眠低下头，默默扒拉着盘子里的西式早餐。煎蛋的香气很诱人，可她尝起来却味同嚼蜡。昨晚那个清瘦疏离的背影又浮现在眼前——季言星。她的“哥哥”，景城一中的风云人物。
别墅外，黑色的轿车低调奢华。季言星已经坐在后座，白衬衫熨帖笔挺，侧脸在晨光里线条分明。他戴着耳机，指尖随意地搭在膝盖上，骨节分明，像是没察觉到温眠的靠近。
“言星，带妹妹去学校。”林岚笑着叮嘱，语气里的亲昵刺得温眠耳膜发疼。
季言星摘下一边耳机，淡淡瞥了温眠一眼，没说话，只对司机抬了抬下巴。那眼神，和昨天在客厅里的审视如出一辙，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冷淡。
车厢里一片寂静，只有引擎的低鸣。温眠坐在副驾驶，浑身不自在，手指紧张地绞着校服衣角。她偷偷打量着后座的季言星，他正望着窗外，阳光勾勒出他清隽的轮廓，下颌线紧绷，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景城一中的校门气派得让温眠有些恍惚。穿着光鲜校服的学生们三三两两走进校园，青春洋溢的笑闹声此起彼伏。温眠跟在季言星身后，像个误入华丽舞台的小丑。她的旧校服、洗得发白的帆布鞋，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季言星！”几个男生远远地喊着，勾着季言星的肩膀，目光好奇地落在温眠身上，“这位是？”
季言星淡淡开口，语气没什么温度：“我妹妹，温眠，新来的转学生。”
“哦——”男生们拉长了语调，眼神里的探究毫不掩饰。
温眠的脸瞬间涨红，低下头，几乎要把脑袋埋进胸口。
季言星似乎没察觉她的窘迫，径直往前走：“我带你去教务处。”
他的步伐很快，温眠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走廊里，不时有女生投来目光，有好奇，有打量，也有隐约的敌意。温眠紧紧攥着衣角，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
教务处的老师很和蔼，给她办好了手续，指了指不远处的班级：“温眠同学，你去高二（1）班报道吧，季言星同学也是那个班的，让他带你过去。”
季言星闻言，转身就走。温眠连忙跟上。
高二（1）班的教室在教学楼三楼。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热闹的喧哗声。季言星一出现，教室里的声音陡然一静，随即又爆发出更大的议论声。
“季神来了！”
“旁边那个女生是谁啊？”
“没见过，转学生？”
季言星熟视无睹地走到自己的座位——靠窗的最后一排。温眠站在门口，被无数道目光包裹着，手足无措。
班主任是个中年女老师，推了推眼镜：“温眠同学是吧？来，介绍一下自己。”
温眠深吸一口气，走到讲台上，声音细若蚊蚋：“大家好，我叫温眠，从海城转来的。”
话音刚落，下面就有一阵小小的骚动。
“海城？那是什么地方？”
“没听过，肯定是小地方来的。”
温眠的脸更红了，手指紧紧抠着讲台的边缘。
“好了，安静！”班主任拍了拍桌子，指了指季言星旁边的空位，“温眠，你就坐季言星旁边吧。”
全班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温眠和季言星身上。
温眠的心跳几乎要停止。她慢慢地走到那个空位，坐下时，能感觉到旁边季言星投来的淡淡目光。他的桌子整洁干净，课本摆放得一丝不苟，和她桌上那本封面有些磨损的旧教材形成鲜明对比。
一节课下来，温眠如坐针毡。老师讲的内容她能跟上，但周围同学时不时投来的目光让她浑身不自在。她不敢抬头，不敢和任何人对视，只是埋头看着课本，假装自己是透明的。
课间休息时，季言星起身出去了，很快就有几个女生围了过来。
“喂，你就是那个新来的转学生？”一个打扮得很时髦的女生抱臂看着她，语气带着点挑衅。
温眠紧张地抿了抿唇，没说话。
“你怎么会坐在季言星旁边啊？”另一个女生好奇地问，“你和季言星是什么关系？”
“我……我是他妹妹。”温眠小声回答，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妹妹？”时髦女生嗤笑一声，“谁信啊。季言星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我们怎么不知道。”
就在这时，季言星回来了。他一出现，围着温眠的女生们立刻噤声，纷纷散开。
季言星走到座位旁，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温眠，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坐下，拿出耳机戴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温眠望着他的侧脸，心里那点刚被点燃的、关于“哥哥”的微弱期待，再次被冷水浇灭。
她知道，在这个繁华又陌生的景桐市，在这个充满敌意的景城一中，她的孤独，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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