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仓库里的“废物”实习生

第一章 仓库里的“废物”实习生

六月的津州，午后阳光把“宝源轩”的红木招牌晒得发烫。

林默抱着最后一摞纸箱，脚步顿在仓库门口。霉味混着旧木料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把箱子轻轻放在满地杂物中间。纸箱里装的是上周从客户手里退回来的“假货”——一尊缺了角的青花瓶，半块裂成两半的玉璧，还有几件连仿都仿得粗糙的铜器，在店里没人待见，最终全堆到了他这个实习生头上。

“林默！磨蹭什么呢？这堆破烂再不整理完，今晚别想准时下班！”

门口传来店长周涛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耐烦。林默应了一声“马上”，蹲下身刚要开箱，身后又传来一阵轻嗤。他回头，看见同期进来的实习生赵凯，正端着杯冰咖啡，倚在门框上看热闹。

“我说林默，你也太实诚了，周涛让你搬你就搬？”赵凯晃了晃手里的咖啡杯，冰块撞击声清脆，“你看王磊老师的徒弟，这会儿正跟着在柜台鉴宝呢，哪像你，天天跟这些破烂打交道。”

林默没接话。他来宝源轩三个月，除了整理仓库、打扫卫生，连正经摸一摸柜台里古玩的机会都少得可怜。店里的资深鉴宝师王磊更是从没正眼看过他，上次他多问了一句“康熙青花的青花料有什么特点”，就被王磊当着众人的面嘲讽：“连这点基础都不懂，还想干鉴宝？我看你这辈子也就配搬箱子。”

“对了，”赵凯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巴掌大的铜炉，往林默怀里一塞，“这个你帮我收一下，刚才整理柜台时不小心混进来的，仿宣德炉，值不了几个钱，别让王老师看见，免得又说我干活不仔细。”

林默指尖刚碰到铜炉，忽然一阵细微的麻意从指尖窜上来。他愣了愣，这感觉很熟悉——昨天他收拾爷爷留下的旧箱子，不小心摔碎了那枚戴了十几年的和田玉佩，碎片划伤手指时，也是这样一阵麻意。

还没等他细想，掌心的麻意突然变成一股暖流，顺着手臂往眼睛里涌。他下意识眨了眨眼，再看向手里的铜炉时，眼前的景象彻底变了——铜炉表面的铜绿像是被一层薄纱掀开，炉底原本模糊的款识变得清晰无比，不是宣德年的“大明宣德年制”，而是更少见的“乾隆年制”四字楷书款，款识周围还藏着一道极细的暗纹，像是工匠的私印。

“怎么？还想研究研究？”赵凯见他盯着铜炉发呆，嗤笑一声，“别白费功夫了，这就是个民国仿品，我都用放大镜看过，没什么特别的。你呀，还是赶紧整理你的破烂吧，别耽误我去柜台学鉴宝。”

说完，赵凯转身就走，留下林默一个人站在仓库里。林默握紧手里的铜炉，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无比真实，刚才那瞬间的“透视”也绝不是幻觉。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望向仓库外——柜台方向隐约传来王磊和客户谈笑的声音，还有赵凯凑过去讨好的附和声。

原来，那些被当成“假货”的东西里，未必真的全是破烂。

林默把铜炉小心地放进自己的背包里，重新蹲下身整理纸箱。这一次，他的眼神里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不再是之前的顺从和茫然，而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在宝源轩的日子，该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