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玄的咳疾又重了。
沈知意是在深夜被急促的脚步声惊醒的。她套上外衫冲出去,正撞见小丫鬟扶着萧景玄往主屋走,他脸色白得像纸,玄色喜服前襟洇着大片暗红——是咳血了。
“殿下!”她扑过去扶住他胳膊,“怎么突然……”
“无妨。”萧景玄扯出个苍白的笑,指节抵着唇又咳了两声,“老毛病罢了。”
沈知意摸到他掌心的冷汗,心尖跟着揪紧。原书里提过,萧景玄的心脉天生残缺,寻常汤药只能吊着口气。她想起现代急诊科学的急救措施,鬼使神差道:“妾身……想给殿下扎针。”
“扎针?”萧景玄抬眼,眼底泛起警惕,“你是何处的野医?”
“不是野医。”沈知意解下腰间香囊,倒出几枚银针,“妾身在娘家时,跟镇北王府的老医正学过几年针灸。虽不敢说妙手回春,但缓解咳血该是使得的。”
老医正?萧景玄眯起眼。
镇北王府的老医正是跟随他多年的心腹,若这丫头真跟他学过……
“试试。”他闭上眼,露出心口位置,“但若有差池……”
“殿下信不过妾身?”沈知意拿起银针,在烛火上烤了烤,“要不……您还是喊太医?”
“不必。”萧景玄抓住她手腕,将她手按在自己心口,“动手。”
银针刺入皮肤的刹那,沈知意听见他喉间溢出极轻的闷哼。她屏住呼吸,按照记忆里的穴位精准下针——内关、膻中、气海……每扎一针,萧景玄的呼吸便平稳一分。
最后一针落下时,他长舒一口气,睁开眼:“你……”
“殿下感觉如何?”沈知意收针,指尖还沾着他心口的温度。
萧景玄盯着她泛红的耳尖,忽然笑了:“比太医院那群庸医强。”
系统面板在眼前跳动:【目标人物黑化值:82%(-5)】
【好感度:30%(+5)】
沈知意松了口气。
原来他不是完全抗拒她的靠近。
接下来的日子,沈知意成了萧景玄的“私人医女”。
她每日辰时来主屋,先诊脉,再根据他的脉象调整药方。萧景玄起初还端着储君架子,后来竟习惯了她的存在——有时她调药时,他会倚在软枕上看她,目光像春日里晒化的雪水。
“今日的药,甜了些。”他抿了口蜜梨膏,皱起眉。
沈知意正往药罐里添水,闻言手一抖:“殿下不喜欢?”
“不是。”萧景玄放下药碗,“是……像你熬的那碗姜茶。”
沈知意愣住。
她想起第一次给他送姜茶时,他也说“太辣”,却偷偷喝了半盏。
“那……”她绞着帕子,“明日少放半勺糖?”
“不必。”萧景玄忽然倾身,指尖碰了碰她发间的银簪,“就这样挺好。”
沈知意心跳如雷。
他的指尖带着药香,擦过她发顶时,像片羽毛落在心尖。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好感度35%(+5)】
这夜,沈知意在偏殿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摸着发间的银簪——那是原主唯一的嫁妆,刻着歪歪扭扭的“平安”。萧景玄今日碰过的地方,还留着淡淡的温度。
“系统,”她在心里问,“他这样……算喜欢我吗?”
【宿主与目标人物情感联结正在建立。】机械音难得带了点波动,【建议保持当前互动模式。】
沈知意笑了。
或许,他们真的能改变结局。
变故来得毫无预兆。
三日后清晨,沈知意刚踏进皇子府大门,就被几个禁军围住。为首的校尉面无表情:“圣上传召,王妃即刻入宫。”
“入宫?”沈知意心头一紧,“可知为何?”
校尉不答,只催促:“请王妃移步。”
皇宫的御书房里,皇帝萧承煜坐在龙案后,目光如炬。
“沈氏,”他指节敲了敲案上的药方,“朕听闻,你给景玄熬的汤药里,加了甘草?”
沈知意愣住。
甘草是调和诸药的常用药,怎么会……
“回陛下,”她垂眸,“是妾身斗胆,想让殿下喝药不那么苦。”
“不苦?”萧承煜冷笑,“你当景玄是什么?七岁孩童要哄?”他拍案而起,“你知不知道,甘草与景玄正在服用的犀角地黄汤相克?轻则咳血加重,重则……”
“重则心脉尽断。”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沈知意转头,看见萧景玄扶着太监的手走进来。他穿着玄色常服,脸色比昨日更白,却挺直了背脊。
“父皇。”他朝萧承煜行礼,目光却锁住沈知意,“是儿臣命她加的甘草。”
“你……”萧承煜气得发抖,“你为了个女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儿臣的命,”萧景玄走到沈知意身边,握住她的手,“由她管。”
御书房里静得能听见烛火噼啪声。
沈知意望着交握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锦缎传过来。萧景玄的手还在抖,却握得极紧,像在抓救命的浮木。
“放肆!”萧承煜拂袖而去,“给朕好好反省!”
萧景玄没动。
他望着沈知意,眼底有从未有过的脆弱:“别怕,有朕在。”
系统面板疯狂跳动:【好感度42%(+7)】
【黑化值:78%(-4)】
沈知意鼻子发酸。
原来他不是天生冷硬,只是没人给过他软弱的资格。
回府的路上,萧景玄突然开口:“明日,随朕去猎场。”
“猎场?”沈知意不解,“殿下身子还没好……”
“无妨。”萧景玄转头看她,耳尖泛红,“朕想……让你看看朕的另一面。”
猎场的风很大。
萧景玄穿着骑装,拉弓射穿百步外的靶心。他翻身下马,将猎物甩给随从,朝沈知意伸出手:“上来。”
“殿下……”
“上来。”他重复,语气不容拒绝。
沈知意攥住他的手,被拉上马鞍。萧景玄环住她的腰,马蹄声碎,掠过金黄的草甸。
“小时候,”他轻声道,“父皇总说我体弱,不准我习武。可我偏要练,练到吐血也不肯停。”
沈知意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所以现在……您做到了。”
“还不够。”萧景玄收紧手臂,“我要做个能护住所有人的皇帝。”
沈知意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忽然明白。
他不是想当暴君,是想当能掌控自己命运的君主。
猎场边缘,几个身着玄甲的男子远远望着他们。为首的男子对着萧景玄跪地:“殿下,二皇子带着密旨到了。”
萧景玄的手顿了顿。
他低头,在沈知意耳边轻声道:“别怕,有朕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