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抱着那件朱红喜服在廊下站了半宿。
月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像撒了把碎银。她摸了摸喜服上的盘扣——玄色丝线绣的五爪金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是只有储君才能用的纹样。
“他竟真穿了。”她低笑一声,指尖轻轻抚过布料。
系统面板在眼前晃了晃:【好感度18%(+3)】。
这夜注定无眠。
次日清晨,沈知意是被院外的喧哗吵醒的。
她披衣起身,推开窗,正看见几个小丫鬟慌慌张张往主屋跑,为首的那个撞在廊柱上,额角都红了:“不好了!厨房的刘婶说王妃的早膳里有……有蜈蚣!”
沈知意心头一紧。
她套上外衫冲出去,只见嬷嬷叉着腰站在厨房门口,身后跟着几个捧着食盒的仆役。刘婶跪在地上,抖得像筛糠:“王妃饶命!是、是二夫人房里的周妈塞给我的!她说……说王妃冲喜克夫,要让殿下厌弃您!”
“二夫人?”沈知意眯起眼。
原书里,二夫人是将军府的当家主母,最是善妒。原主嫁过来时,她明里暗里使了不少绊子,只是没料到她连萧景玄的院子都敢插手。
“证据呢?”嬷嬷尖声问。
刘婶抖着手捧出个油纸包,打开是半条干瘪的蜈蚣。
“就、就这么点?”嬷嬷冷笑,“王妃,您这栽赃的手段也太拙劣了。”
沈知意蹲下身,指尖沾了点蜈蚣身上的粉末凑到鼻尖。
是陈年药材的味道。
“嬷嬷,”她抬头,“这蜈蚣是晒干的,可刘婶说今早才收到。晒干的蜈蚣遇水会发胀,可这包里一点水汽都没有。”她转向刘婶,“你昨晚是不是把蜈蚣藏在灶灰里了?”
刘婶浑身一震:“王、王妃怎么知道?”
“灶灰能去腥气,”沈知意站起身,拍了拍裙角,“你怕蜈蚣太新鲜,冲喜的晦气不够重。”
周围响起抽气声。
嬷嬷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原想借“克夫”之名让沈知意失了萧景玄的信任,没想到被反将一军。
“好个伶牙俐齿的庶女!”嬷嬷拔高声音,“二夫人说了,您若认个错,这事便算了。不然……”她瞥了眼地上的油纸包,“就送你去家法司,让二夫人亲自审!”
沈知意笑了。
她想起原书里二夫人的结局——萧景玄登基后,以“私通敌国”为由,把将军府满门抄斩。眼前这出“蜈蚣栽赃”,不过是二夫人惯用的小手段。
“嬷嬷,”她走到刘婶跟前,蹲下来拉起她的手,“你告诉二夫人,就说妾身认错。”
刘婶愣住。
“错在哪?”沈知意眨眨眼,“错在没把蜈蚣泡发了再送来?还是错在没挑条更肥的?”
周围哄笑起来。
嬷嬷气得发抖:“你……你这是耍无赖!”
“耍无赖?”沈知意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那便耍个大的。”她转身冲主屋喊,“殿下!您要的梨膏熬好了!”
话音刚落,萧景玄的身影出现在廊下。
他穿着那件朱红喜服,衬得肤色更白,却比昨日精神许多。他手里拿着个暖手炉,看见沈知意,眉峰微挑:“怎么闹哄哄的?”
沈知意迎上去,压低声音:“殿下来得正好。厨房刘婶说妾身的早膳里有蜈蚣,是二夫人房里的周妈指使的。”她递上油纸包,“您瞧,这蜈蚣晒得干干的,怕不是存了三五年的陈货?”
萧景玄扫了眼油纸包,又看向嬷嬷:“二夫人好大的手笔。”
嬷嬷扑通跪下:“殿下明鉴!是老奴管教无方,没看住刘婶……”
“管教无方?”萧景玄冷笑,“你是先皇亲赐的嬷嬷,连个下人都管不住?”他抬脚碾过地上的蜈蚣,“去,把二夫人请来。就说朕的冲喜王妃,要亲自教她什么叫规矩。”
嬷嬷面如死灰。
沈知意看着萧景玄的侧脸,心跳漏了一拍。
他明明在笑,眼底却没有半分温度。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动用储君的威压。
二夫人来的时候,脸已经白了。
她是将军府的正妻,往日在府里说一不二,此刻却穿着素色襦裙,鬓发松散,活像被霜打了的茄子。
“臣妾参见殿下。”她跪在地上,头埋得极低。
萧景玄没让她起来:“二嫂倒清闲。不在府里管教儿媳,跑来朕的皇子府指手画脚?”
“臣妾不敢……”
“你敢。”萧景玄从袖中掏出个锦盒,“这是朕命人查的,你房里的周妈上月去了三次西市,买了砒霜、鹤顶红,还有……”他晃了晃锦盒,“壮阳药。”
二夫子的脸瞬间煞白。
“你给朕解释解释,”萧景玄的声音像冰锥,“一个当家主母,买这些做什么?”
“是、是厨房的老张头……他、他肾虚……”
“肾虚?”萧景玄冷笑,“那你让周妈给朕的王妃送蜈蚣,又是替谁肾虚?”
二夫人瘫在地上,说不出话。
沈知意站在一旁,看着萧景玄步步紧逼。他明明在审二夫人,目光却时不时扫向她,像是在确认她的反应。
系统面板疯狂跳动:【好感度25%(+7)】
原来他吃这一套?
最后,萧景玄挥挥手:“把二夫人送回将军府,禁足三月。周妈……”他瞥了眼地上抖如筛糠的妇人,“交给慎刑司,问问她那些药是给谁买的。”
二夫人被拖走时,怨毒的目光钉在沈知意身上。
沈知意却望着萧景玄的背影。
他站在廊下,逆着光,朱红喜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那一刻,他不是病弱的冲喜郎君,不是阴鸷的储君,而是手握生杀大权的帝王。
“殿下……”她轻声喊。
萧景玄转身,眼底还带着未褪的冷意:“怎么?”
“妾身……”沈知意攥紧帕子,“想给殿下熬药。”
萧景玄愣住。
他望着她泛红的耳尖,忽然笑了。
“好。”他说,“朕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