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樾然是被冻醒的。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被子被人掀开了,冷风顺着床帘的缝隙灌进来,像有人贴着他的脖颈吹气。他猛地坐起身,抹茶绿挑染的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睡意朦胧的视线里,寝室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惨白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惨白的光痕。
“操……”他揉了揉眼睛,低声咒骂了一句。
隔壁床的王蕴睡得很沉,呼吸均匀,而照尹文——那个胆小如鼠的室友,此刻正蜷缩在自己的床上,整个人蒙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微微发抖的脚趾。
辉医余不在床上。
许樾然皱眉,目光扫过寝室,最后落在书桌前那道模糊的身影上。
辉医余正坐在桌前,台灯开着,他低着头,手里捧着一本书,似乎是在复习。但许樾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辉医余的背影,太安静了,安静得不像他平时那样时不时翻页或者推眼镜的习惯动作。
“辉医余?”许樾然低声喊了一句。
没有回应。
他掀开床帘,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向书桌。
“喂,你他妈大半夜不睡觉——”
话音未落,他的视线落在辉医余的脖子上。
——那根本不是辉医余。
坐在那里的“人”,背对着他,穿着辉医余常穿的灰色卫衣,但它的脖子……太长了。不正常地长,像是被拉扯过的橡皮筋,皮肤紧绷,甚至能看到下面凸起的颈椎骨节。它的头低垂着,长发垂下来,遮住了脸,但许樾然能清晰地看到,它的手指——修长、苍白,正一页一页地翻动着书页,但那本书……是倒着的。
“……操。”许樾然的后脊窜上一股寒意,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那“东西”缓缓抬起了头。
——没有脸。
或者说,它的脸上,只有一片平滑的、惨白的皮肤,没有任何五官。
许樾然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转身就跑,但他的脚踝突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他猛地低头,看见床底下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死死地扣住他的脚踝,指节泛着青紫色,像是泡在福尔马林里太久,已经有些微微发胀。
“许樾然……”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床底下传来,像是有人用砂纸摩擦着喉咙,“你……逃不掉的……”
“卧槽密码!!!”许樾然爆发出一声怒吼,他猛地抬脚,狠狠踹向床底,同时伸手去抓床头的台灯。
“砰!”
台灯砸在床底,伴随着一声尖锐的、类似骨骼断裂的声响,那只手松开了。
许樾然连滚带爬地冲向门口,一把拉开门,冲了出去。
走廊·凌晨一点二十三分。
走廊里一片漆黑,只有应急灯的绿光在闪烁,映照出墙壁上斑驳的霉斑。
许樾然喘着粗气,靠着墙,心脏狂跳,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我操……我操!我操……”他低声咒骂着,伸手摸向口袋里的手机,想要打电话给袁见育——那家伙虽然看起来阴沉沉的,但至少靠谱。
但他的手机不在口袋里。
——他记得自己睡前把手机放在了床头充电。
“……算了。”他咬了咬牙,决定先回寝室拿手机,然后再去找袁见育。
他转身,准备往回走。
但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声音。
——脚步声。
很轻,很慢,像是有人穿着拖鞋,在地板上拖着走。
“哒、哒、哒。”
声音从走廊的尽头传来,一步一步,缓慢而规律。
许樾然屏住呼吸,缓缓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走廊的尽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但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哒、哒、哒。”
许樾然攥紧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冲向走廊的另一侧——通往楼梯间的方向。
但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他看到了它。
——一个“人”,站在走廊的中间。
它穿着404寝室的睡衣,是王蕴的那一套——深蓝色的短袖,黑色运动裤。
但它不是王蕴。
因为王蕴从来不会在半夜三点穿着睡衣站在走廊上,而且……它的脑袋,是歪的。
不正常地歪,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断过,颈椎扭曲成一个不可能的角度,却依然诡异地“站”在原地,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许……樾……然……”它一字一顿地开口,声音像是被撕裂的磁带,断断续续,却又清晰得可怕。
许樾然的血液瞬间凝固。
——那是王蕴的声音。
但王蕴的脑袋,是歪的。
而且,它的眼睛……是睁开的,但眼珠子,不见了。
眼眶里,一片漆黑,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洞。
“操!!!”许樾然转身就跑,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犹豫。
他冲向楼梯间,拼命地往下跑,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
但楼梯间的灯,全部熄灭了。
黑暗。
彻底的黑暗。
许樾然摸索着墙壁,一步一步往下走,但他的脚……踩到了什么。
软的。
湿的。
像是……肉。
他低头,借着应急灯的微弱绿光,看到了一只手。
一只苍白的手,从楼梯的缝隙里伸出来,五指张开,像是想要抓住什么。
“……救救我……”一个微弱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许樾然僵住了。
——那是照尹文的声音。
楼下·凌晨一点二十七分。
许樾然跌跌撞撞地冲下楼,冲进403寝室的门口,疯狂地敲门。
“袁见育!袁见育!!开门!!”
门内传来拖沓的脚步声,随后,门被打开了一条缝。
袁见育站在门后,手里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眼神平静地看着他。
“……怎么了?学长。”袁见育问。
许樾然喘着粗气,一把推开他,冲进寝室,反手锁上门。
“有、有东西……”他语无伦次地开口,“走廊……寝室……王蕴……照尹文……”
袁见育静静地听完,然后放下茶杯,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窗外,月光惨白,照在香樟树上,树影婆娑。
“三点零九分。”袁见育低声开口。
“什么?”
“三点零九分。”袁见育重复了一遍,“它们开始活动了。”
许樾然愣住了。
“什么叫‘它们’?”
袁见育转过身,眼神深邃,像是看透了什么。
“源麟大学的鬼,不是随机的。”他低声开口,“它们有规律,有时间,有……狩猎的目标。”
他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破旧的笔记本,翻开其中一页。
“规则第四条,凌晨三点不能去厕所和音乐室。”他低声念道,“但规则里没写的是——”
“三点之后,‘它们’会从‘被禁止的地方’出来,然后……”
“挨个敲门。”
403寝室·凌晨一点三十五分。
许樾然的后背撞在403的门板上,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碎肋骨。他盯着袁见育,喉咙发紧:“你刚才说什么?‘挨个敲门’?”
袁见育没回答。他走到书桌前,抽出抽屉里的线装书——《源麟秘录》,泛黄的纸页上夹着几根晒干的艾草,边角磨得发毛。他翻到某一页,指腹划过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每月初三,午夜三点,巡夜人会叩响每一扇门,寻觅未归位的魂。”
“巡夜人?”许樾然凑过去,目光扫过那行字,“是什么东西?”
“不是‘东西’。”袁见育合上书,指尖掐着自己的手腕——那里的红绳勒出淡红的印子,“是‘它们’的‘引路人’。”
窗外突然刮起一阵风,吹得窗帘猎猎作响。许樾然抬头,看见窗玻璃上贴着张苍白的脸——是王蕴。他的眼睛被挖空了,黑洞洞的眼眶里渗着血,嘴角挂着扭曲的笑,嘴唇一张一合,无声地说着什么。
“王蕴?!”许樾然猛地扑到窗边,指尖刚碰到玻璃,那张脸突然融化成一滩血水,顺着玻璃流下去。
“幻觉。”袁见育的声音很冷,“它们擅长制造幻觉,让你分不清虚实。”
“分不清个屁!”许樾然转身,抓起桌上的不锈钢保温杯就要砸窗,“老子现在就去404,把王蕴揪出来问问——”
“你敢出去,他会把你拆吃入腹。”袁见育抓住他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巡夜人敲的不是‘活人的门’,是‘魂的门’。你一出去,就会变成它们的‘新目标’。”
许樾然挣了挣,没挣开。他盯着袁见育的眼睛,那双总是幽深的眸子里,此刻燃着股压抑的怒火:“你他妈到底知道多少?!”
袁见育沉默片刻,从枕头底下摸出个铁盒。打开来,里面是半块玉佩,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一个穿中山装的老人抱着个小孩,站在源麟大学的校门口,背景是还没被香樟树遮住的旧教学楼。
“这是我爷爷。”袁见育的手指抚过照片上老人的脸,“二十年前,他是源麟大学的中文系主任。他发现了学校的秘密——建在乱葬岗上的‘万人坑’,镇压着一群‘巡夜人’。”
“巡夜人是什么?”
“是冤死的学生。”袁见育的声音低了下去,“他们被活埋在地下,魂魄被锁在‘巡夜铃’里,被迫永远在校园里徘徊,寻找‘替死鬼’来解放自己。”
许樾然的后脊窜起寒意:“所以……那些鬼物都是巡夜人?”
“不全是。”袁见育把玉佩塞进他手里,“还有‘守墓人’——学校的校长、老师,甚至是学生,都被它们同化了,变成帮凶。”
就在这时,“咚——”
一声闷响,从404寝室的方向传来。
像是什么沉重的东西,撞在门上。
许樾然的身体瞬间僵住。
袁见育的表情也沉了下来。
“咚、咚、咚。”
撞门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像有人用肩膀拼命撞门,要把门板撞穿。
“王蕴……”许樾然的声音发抖,“是王蕴在撞门?”
袁见育没说话。他走到门边,耳朵贴在门板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撞门声突然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王蕴的声音——带着哭腔,带着恐惧,像被人掐着脖子喊:“许樾然!救我!他们在吃我!他们在吃我!”
“王蕴?”许樾然猛地抓住袁见育的胳膊,“是王蕴的声音!他在里面!快开门!”
“别信。”袁见育掰开他的手,“这是‘模仿术’。”
“模仿术个屁!”许樾然吼道,“那是王蕴的声音!我认识他二十年!”
“你认识的是‘活着’的王蕴。”袁见育的眼神冷得像冰,“现在撞门的,是披着他皮的‘东西’。”
“咚——”
门板突然发出一声巨响,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撞了一下。
许樾然看见门板的缝隙里,渗出黑色的液体——像血,又像墨汁。
“它在里面。”袁见育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恐惧,“它要出来了。”
话音未落,门板突然炸开。
——不是被撞开的,是被“撕开”的。
一块块木板向外翻飞,木屑溅在许樾然的脸上,带着股腐臭的味道。
站在门口的,是王蕴。
不,不是王蕴。
他的身体被拉长了,四肢扭曲成不可能的角度,皮肤像晒干的树皮一样裂开,露出里面蠕动的蛆虫。他的头颅倒转过来,眼睛里没有眼珠,只有两个旋转的黑洞,嘴角挂着王蕴的笑:“袁见育……你坏我好事……”
“操!!!”许樾然抓起旁边的棒球棍,劈头盖脸砸过去。
棒球棍打在那“东西”的头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像打在棉花上。那“东西”发出尖啸,伸手抓住许樾然的胳膊,指甲掐进他的肉里,流出黑色的血。
“袁见育!帮忙!”许樾然吼道。
袁见育没动。他站在书桌前,手里捧着那本《源麟秘录》,嘴里念念有词。
书页突然无风自动,泛起金色的光芒。
那“东西”发出惨叫,松开许樾然的胳膊,捂着脸往后退。
“你……你在召唤什么?!”它的声音变得尖锐,“我不怕你!”
袁见育睁开眼睛,眸子里映着金色的光:“召的是‘镇魂铃’。”
他伸手,从书里抽出一张黄色的符纸——符纸上画着复杂的符号,边缘还沾着朱砂。
“去。”他把符纸扔向那“东西”。
符纸在空中燃烧起来,化作一团金色的火焰,扑在那“东西”身上。
“啊——!”它发出凄厉的尖叫,身体开始燃烧,皮肤融化成脓水,露出里面白森森的骨头。
“滚!”许樾然吼道。
那“东西”连滚带爬地往走廊跑,消失在黑暗里。
许樾然捂着胳膊,看着上面的伤口——黑色的血正顺着指缝流下来,带着股腐臭的味道。
“你……你早知道会这样?”他瞪着袁见育。
“我不知道它会变成这样。”袁见育收起符纸,走到他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个瓷瓶,倒出白色的药粉撒在伤口上,“但我知道,它怕‘镇魂铃’的火焰。”
伤口传来清凉的感觉,疼痛减轻了不少。许樾然盯着袁见育的脸,突然发现他的眼角有道细小的伤口——是刚才念咒时,被“东西”的指甲划伤的。
“你受伤了?”他问。
袁见育摇头:“没事,死不了。”
许樾然突然想起什么,抓住他的手腕:“刚才的符纸……是你爷爷教的?”
袁见育沉默片刻,点头:“他留下的笔记里,有驱鬼的符咒和法器。镇魂铃、艾草、朱砂……都是用来对付巡夜人的。”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许樾然问,“404的室友……”
“已经没了。”袁见育的声音很轻,“它们会吃掉活人的魂,占据他们的身体。”
许樾然的拳头攥得发白:“我操……我操,我操……”
“但还有办法。”袁见育从抽屉里拿出个铜铃——铃铛很小,上面刻着复杂的符号,“这是镇魂铃的碎片,能暂时压制它们的力量。”
“怎么做?”
“找到它们的‘巢穴’。”袁见育的眼神变得坚定,“巡夜人的巢穴在地下室的墙里。只要毁掉巢穴,就能彻底消灭它们。”
许樾然盯着那个铜铃,又看了看袁见育的眼睛。他想起昨晚在水晶灯下,袁见育护着他们时的样子;想起他用身体挡住张主任的攻击;想起他手腕上的红绳,想起他说“我爷爷是二十年前的学生”时眼里的光。
“好。”他说,“老子跟你去。”
(地下室·凌晨两点二十分)
地下室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股潮湿的霉味。
许樾然握着镇魂铃,跟在袁见育身后,一步步往里走。
手电筒的光摇晃着,照出墙壁上的青苔和墙角的蜘蛛网。
“巢穴在哪里?”许樾然问。
袁见育停下脚步,指着前面的墙壁:“那里。”
墙壁上,隐约浮现出个人形轮廓——是王蕴的脸。
“是巡夜人的魂。”袁见育说,“它们把巢穴建在墙里,用活人的魂当‘门’。”
他伸手,摸着王蕴的脸,嘴里念念有词。
王蕴的脸开始扭曲,慢慢变成一扇门——一扇黑色的门,上面挂着把生锈的锁。
“锁是‘守墓人’的魂。”袁见育从口袋里掏出把钥匙——是从校长办公室找到的,“只有用校长的钥匙,才能打开。”
他插了钥匙,拧开的瞬间,门里传来无数人的惨叫。
“进去。”袁见育说。
许樾然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里面是一个巨大的空间,中央悬浮着一团黑色的雾气——是巡夜人的魂。
雾气里,能看到无数扭曲的人脸——是这些年失踪的学生,是周阿姨的丈夫,是校长的魂。
“毁掉它。”袁见育举起镇魂铃。
许樾然接过铃铛,用力摇晃。
镇魂铃发出刺耳的响声,黑色的雾气开始翻滚,里面的人脸发出惨叫。
“啊——!”雾气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许樾然……你毁了我的巢穴……我不会放过你……”
是校长的声音。
许樾然盯着雾气,看见校长的脸浮现出来——他的眼睛被挖空了,嘴角挂着血,手里握着把剪刀。
“操!”他举起棒球棍,砸向雾气。
棒球棍穿过雾气,却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没用的。”袁见育的声音传来,“它的魂已经和墙融为一体了。”
“那怎么办?”
“用你的血。”袁见育从口袋里掏出把小刀,“巡夜人怕活人的血。”
许樾然咬咬牙,割破自己的手掌,把血滴在镇魂铃上。
镇魂铃发出金色的光芒,雾气开始消散,里面的人脸发出凄厉的惨叫。
“不……不要……”校长的声音越来越弱,“你给我等着……”
雾气终于散了。
墙壁上的王蕴脸消失了,露出后面的砖墙。
许樾然瘫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手掌——血已经止住了,伤口愈合得很快。
袁见育蹲下来,递给他一瓶水:“没事了。”
许樾然接过水,喝了一口:“所以……我们赢了?”
“暂时。”袁见育的眼神望着黑暗的深处,“但还有更多的巡夜人,在等着我们。”
403寝室·凌晨三点五十分。
他们回到403寝室时,天已经快亮了。
许樾然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鱼肚白。他的胳膊还在疼,但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他们赢了,至少暂时赢了。
袁见育走进来,手里捧着杯热牛奶。
“给你的。”他把牛奶放在许樾然桌上,“补补身子。”
“谢了。”许樾然接过牛奶,喝了一口,“甜的。”
袁见育笑了:“加了糖。”
许樾然愣了愣,随即笑了。那是他第一次见袁见育笑,像冰雪初融,像阴霾散去。
“喂。”他问,“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找我爷爷的下落。”袁见育坐在他身边,“还有……毁掉所有巡夜人的巢穴。”
“我帮你。”许樾然说。
袁见育转头,看着他的眼睛:“为什么?”
“因为你他妈是老子学弟。”许樾然别过头,“还有……你没让我失望。”
袁见育的笑容扩大了:“好。”
清晨·源麟大学操场。
许樾然和袁见育站在操场的看台上,看着下面的学生跑步。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暖暖的。
“你说……那些鬼会不会再来?”许樾然问。
“会。”袁见育说,“但我们会应付的。”
许樾然笑了:“老子才不怕。”
袁见育也笑了:“我知道。”
远处,传来上课的铃声。
新的一天开始了。
但源麟大学的秘密,还远远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