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如父语

菩提祖师转身从石桌上端起一碗温水，递到孙悟空面前，语气带着几分心疼：“起这么早便去查真相，定是渴了，先喝点水。”

孙悟空接过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心里忽然一暖，顺口问道：“师父，你怎么知道俺老孙三更半夜就起来了？”

菩提祖师坐在石凳上，轻轻摇着蒲扇，眼底满是温和的笑意：“你这猴子的一举一动，师父哪能不知道？知道你头上被箍了紧箍咒，疼得夜里睡不着；知道你在五庄观为了护唐僧，受了镇元子的委屈；知道人参果树三天复原，你背地里松了多大一口气；更知道你当年为了讨公道大闹天宫，挨了多少苦。”

他话锋一转，看向孙悟空眼底的疑惑，声音软了些：“当年让你下山，你是不是还怨过师父？觉得师父不爱你，才赶你走？”

孙悟空握着碗的手紧了紧，耳根微微泛红——当年被师父逐出师门时，他确实偷偷哭过，也疑惑过师父为何这般“狠心”。

“傻猴子。”菩提祖师笑着拍了拍他的头，“师父哪能不爱你？只是不能让你做温室里的花朵，总护在身边，你永远成不了气候。你看你现在，能翻十万八千里，能持金箍棒讨公道，多厉害？这都是你自己闯出来的本事。”

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郑重：“凡间的父亲，也常这么对孩子——看着孩子摔跟头，心里疼，却还是要让他自己爬起来，因为只有这样，孩子才能真正长大。师徒又何尝不是如此？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于你，既是传道授业的师长，也是半个父亲。”

菩提祖师的目光变得格外温柔，像看着自家孩子：“自家的孩子受了委屈，被人算计，被人用金箍咒勒头，被人压在山下五百年，当师父的，怎么能抛弃他？你要是受了难，就算师父不出山，也绝不会让你一个人扛着。”

孙悟空捧着那碗温水，眼眶忽然有些发热。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孤猴，没爹没娘，可此刻才明白，斜月三星洞的日子里，师父早已把他当成了亲生孩子。那碗温水下肚，不仅解了渴，更暖了他心里积了多年的委屈。

他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师父……俺以前，还怨过你……”

“都过去了。”菩提祖师打断他，语气依旧温和，“你现在能明白师父的心意，就够了。往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别忘了，灵台方寸山永远是你的家，师父永远在这里等你回来。”

孙悟空重重点头，将碗放在石桌上，握紧了腰间的金箍棒。此刻他心里的怒火早已平息，只剩下满满的底气——有师父这句话，就算前方是天庭灵山，就算要对抗整个三界的不公，他也敢闯一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