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刚咬下一口干粮，耳畔便传来六耳猕猴带着几分调侃的传音，那声音透过心术交流直抵识海，旁人半分也听不见。
“哥哥，俺可瞧出来了，”六耳猕猴的语气里藏着笑意，“你方才叫他‘师父’，是带了‘父亲’的‘父’字。以前你要么叫他‘和尚’，要么叫‘师傅’，从来没这么郑重过。你是不是对这个唐玄，生出别样的感情了？”
孙悟空握着干粮的手猛地一紧，指尖的粗粮被捏得变了形。他下意识抬眼看向唐玄——对方正蹲在小白龙身边，小心翼翼地给马鬃梳理杂草，阳光落在他侧脸，竟透着几分柔和。
“胡说什么。”孙悟空立刻传音回去，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强硬，“俺只是觉得他如今行事古怪，多留几分留意罢了。加个‘父’字，不过是顺着他的意思，免得他又生出别的心思，耽误取经路。”
“顺着他的意思？”六耳猕猴轻笑一声，“上一世你宁肯被紧箍咒勒得头疼，也不肯顺着那唐三藏半分。如今这个唐玄换了性子，你倒愿意迁就了？再说，你方才看他的眼神，可不只是‘留意’那么简单——有疑惑，有试探，还有点……连你自己都没察觉的在意。”
孙悟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不得不承认，六耳猕猴的话戳中了他心底深处的模糊感。上一世，他对唐三藏只有师徒之名的束缚，更多的是厌烦与无奈；可如今面对唐玄，对方的关心是真的，坦诚是真的，连看他时带着的那点笨拙的欣赏，也是真的。
方才唐玄问他灵魂出窍疼不疼时，他心里竟真的掠过一丝暖意；听到唐玄说“没你在没安全感”时，甚至觉得这取经路，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俺只是不想再重蹈上一世的覆辙。”孙悟空避开六耳猕猴的追问，把目光移向远处的山林，语气沉了几分，“诸佛算计太深，这唐玄是变数，俺必须摸清他的底细。至于称呼……不过是个代号而已。”
“代号？”六耳猕猴的声音里多了几分认真，“可你自己也清楚，‘师傅’和‘师父’，差的不只是一个字。前者是传道授业的名分，后者却多了几分敬重与牵挂。你以前从不肯认他这个‘师父’，如今却主动改口，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摸清底细？”
孙悟空张了张嘴，竟找不到反驳的话。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干粮，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唐玄的模样——递野果时的笑容，担心他时的焦急，甚至吐槽原主时的鲜活……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让他原本坚定的心思，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六耳猕猴的传音放缓了语气，“你重生回来，是为了破局，不是为了再陷进去。但这唐玄，和上一世的唐三藏不一样，你若是真对他动了别的心思，往后的路，只会更难走。”
孙悟空没再回话。这时，唐玄打理完小白龙，转身朝他走来，手里还拿着个干净的野果：“悟空，发什么呆呢？快吃这个，这个比你手里的甜！”
孙悟空抬起头，对上唐玄明亮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算计，只有纯粹的善意。他接过野果，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唐玄的手，对方的指尖带着点微凉的温度，让他下意识缩回了手。
“谢谢师父。”他脱口而出，那个“父”字自然得仿佛早已叫过千百遍。
唐玄显然没察觉到他的异样，只是笑着摆手：“跟我客气什么！快吃吧，吃完咱们就赶路，争取天黑前找到能落脚的地方。”
看着唐玄转身离开的背影，孙悟空咬了一口野果，甜意漫过舌尖，却没压下心底的纷乱。隐在一旁的六耳猕猴没再传音，只是静静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几分了然——有些感情，一旦开始萌芽，就算是齐天大圣，也未必能轻易掌控。
孙悟空知道，六耳猕猴说得对，他不能对唐玄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可有些东西，一旦开始改变，就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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