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看着屋内角落堆积的旧物上蒙着的淡淡黑气,眉头又皱了起来,伸手拂过身边的桌沿,指尖竟沾了丝阴冷的气息:“你这房子里积了不少怨气,长期住在这里,灵气只会更乱,你本来身体就弱,怎么还守着这地方?”
六耳猕猴却偏过头,避开他的目光,声音带着几分疏离:“你少关心我了。这些都没用,假的。”他顿了顿,突然抬眼看向孙悟空,眼眶不知何时红了,声音也发颤,“你知道吗?他们说我六耳偷窥天地,可我偷窥到的,到底是什么?”
一滴眼泪从他眼角滑落,砸在膝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屋内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过了许久,他才哑着嗓子继续说:“我看到……看到齐天大圣会死在西天路上。后来果然,你跟无天佛祖同归于尽了。”
他抬手抹了把眼泪,语气里满是复杂:“我一直想证明,我不比你差。看到你能跟着唐僧去取经,能有八戒、沙僧这些同伴,我羡慕;看到你哪怕闹天宫、闯地府,也能被三界记住,我又嫉妒。可后来我才发现,你的路根本不好走——你被算计着去取经,取了经却没能让众生脱离苦海,只换来佛门大兴。你从石头里蹦出来,顶着‘妖猴’的名声,一辈子都在讨公道、破天规,从来没轻松过。”
孙悟空听着,忽然往他身边挪了挪,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语气放得很轻:“羡慕什么?嫉妒什么?羡慕俺能取经?可那取经路上,唐僧动不动就念紧箍咒,把俺疼得满地打滚;嫉妒俺头上的金箍?那玩意儿是束缚,不是荣耀。”
他侧过头,看着六耳猕猴的侧脸:“你的父母呢?还有,你为什么总顶着跟俺一样的脸?你说自己不受待见,是不是也跟这些有关?”
六耳猕猴的肩膀僵了僵,声音低得像呢喃:“我没有父母。我是四大灵猴里的六耳猕猴,从南瞻部洲的一块破石头里蹦出来的,生下来就一个人。不受待见是真的,连块像样的栖息地都没有,走到哪儿都被人嫌。”
“俺是灵明石猴,”孙悟空突然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胳膊,语气里带着几分同病相怜的轻松,“原来你也没父母啊。那有什么关系?没父母,咱们就自己活成自己的靠山。俺当年不也没人管,照样闹天宫、取西经,活成了三界都知道的齐天大圣?你也一样,不用跟谁比,不用看谁的脸色,你就是六耳猕猴,独一无二的。”
六耳猕猴转头看向孙悟空,眼底的迷茫渐渐散了些,六只耳朵轻轻动了动,没再说话,却悄悄往他身边靠了靠,肩膀挨着肩膀,像是在汲取一丝温暖。屋内的怨气似乎还在,可此刻两人之间的氛围,却渐渐变得柔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