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水暖意

孙悟空刚帮六耳猕猴收拾完桌上的碗碟，转身就瞥见墙角的塑料盆里盛着半盆冰水，旁边还搭着块拧得半干的毛巾，水渍顺着盆沿往下滴，在地面积了一小滩。他皱着眉走过去，指尖碰了碰盆里的水，冰凉的触感瞬间传来，当即转头看向靠在墙边的六耳猕猴：“你用凡人的洗漱东西也就罢了，洗的却是冰水？这天本就冷，你身子又虚，是想冻死自己啊？”

六耳猕猴垂着眼，没接话，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衣角。孙悟空也没指望他回应，转身从布袋子里又掏出个包装好的纸袋，递到他面前：“进来时顺便给你买了套衣服，纯棉的，穿着舒服，也不磨伤口。”

说着，他环顾了一圈屋子，目光落在角落里落满灰尘的热水器上——机身外壳裂了道缝，显然是早就坏了。孙悟空放下纸袋，走过去蹲下身，伸手摸了摸热水器的线路，指尖泛起淡淡的金光，顺着线路游走。不过片刻，原本破损的外壳竟慢慢合拢，线路也重新变得规整，连指示灯都亮了起来。

“灵明石猴嘛，千年前能修金箍棒，千年后修个热水器也不算难。”孙悟空拍了拍手站起身，语气带着几分随意的骄傲，“水很快就能热，衣服我给你放在外面的矮柜上了。你先脱旧衣服，我来洗，省得你抬手时沾到伤口，再把刚包扎好的纱布弄湿。”

六耳猕猴抬眼看向他，眼神复杂，声音里带着几分生硬的抗拒：“不需要你照顾。”他顿了顿，喉结动了动，忽然抬眸直视着孙悟空，语气里满是疲惫的直白，“说吧，你费这么大劲帮我，到底想要什么？我没什么能给你的，若是你想要我的命，我给你好不好？”

这话像根细针，轻轻扎在孙悟空心上。他看着六耳猕猴眼底的戒备与绝望，忽然叹了口气，走到他面前蹲下，与他平视：“俺要你的命做什么？当年在西天路上没杀你，千年后更不会。”他指了指外面矮柜上的衣服，语气软了些，“俺就是见不得你跟自己较劲——没父母咋了？不受待见咋了？也犯不着作践自己的身子。你要是实在不想让俺洗，等水热了自己洗也行，但必须用热水，旧衣服换下来俺帮你拿去晾，总不能让你穿着湿衣服。”

六耳猕猴看着孙悟空眼底的认真，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抿紧了唇，没再反驳。热水器的嗡鸣声渐渐响起，温热的气息慢慢在屋里散开，驱散了几分寒意，也似乎悄悄融化了他心里的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