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授道

吴恙话音落时，已提步往西方走，白衣在风里展开，白发随步伐轻晃。方小鱼连忙跟上，攥着短刃的手紧了紧——她知道，师父这话不是玩笑，今日去魔族，是真要教她辨是非、明对错的要紧一课。

“你总跟着我，容易依赖，往后若我不在，你连基本的对错都分不清，只会被旁人的想法绑着走。”吴恙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清晰落进方小鱼耳中，“为师是男人，你不能总被我护着；换成其他男人，也不该成你的束缚。你可以自己开铺子谋生，可以去学堂读书明理，更可以学法术自保，但若是像青楼女子那般，靠着男人过活，那便不是我教出来的徒弟——你我师徒关系，即刻断绝。”

方小鱼心头一震，连忙摇头：“师父，我不会的！”

“最好不会。”吴恙放缓脚步，等她跟上，目光扫过远处云雾缭绕的山脉，“虽说天机不可泄露，但有些道理必须说透：修行之人，核心是一心向善，不是嗜杀。魔族走了歪路，我们要做的不是灭他全族，而是帮他们重回正道，让他们找回从前安稳的心境——说到底，不过是‘开心’二字。”

他顿了顿，又道：“魔主有心病，根源在诸天神佛的规训压迫；我们修道，从不是喊着‘降妖除魔’的口号就滥杀。世间万物分两类，一类是父母所生，一类是天地养育，妖族、魔族、人族，甚至鬼，都有亲人，都有牵挂。就像遇到鬼，若不解决他的怨气根源，只一味打入六道轮回，不过是给地府添乱。得帮他弄清前世今生的执念，化解了怨气，他才能安心投胎——这才是降妖除魔的根本：不做错事，先明是非。”

方小鱼听得认真，忍不住问：“那要是有人拿‘降妖除魔’当借口，动不动就灭族呢？”

“那样的人，根本不配修佛修道。”吴恙的语气冷了几分，“修行先修心，连‘生命平等’都不懂，修再多法术也是歪门邪道。”

两人往前又走了一段，吴恙忽然停住，指着前方被淡紫雾气笼罩的边界：“到了，魔族边界。记住，跟他们交流不用怕，他们性子冷淡是真，但只要我们好好说话，他们不会无故发难。”

正说着，雾气中走来一道玄色身影，衣袍上绣着暗金纹路，面容冷峻却无戾气。吴恙侧身对他颔首：“上官家主。”

方小鱼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竟是魔尊，还是上官家族的家主。

“欧阳、上官是人间两大望族，性子却天差地别。”吴恙压低声音，对她解释，“欧阳家族杀伐果断，无情无义，从不管人情世故；上官家族虽修魔道，却是被天命所逼，没半点自由，可族中人个个重情重义，比许多正道修士更懂‘仁’字。”

玄衣男子走到近前，目光落在方小鱼身上，却无恶意，只对吴恙开口：“吴恙先生，里面请。”

吴恙点头，转头对还在发怔的方小鱼递了个眼神：“跟着，好好看，好好听——今日这一课，比你学任何法术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