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抱着沈鹤宸的手臂还没松开，急诊室的玻璃门突然被撞开，冷风裹着樱花碎屑涌进来，赵宇轩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钉子，扎进这短暂的安稳里：“苏晴，躲了这么多年，你终于肯见我了？”

我浑身一僵，抬头时正好撞进赵宇轩眼底的阴鸷。他比五年前更瘦，穿一件黑色皮衣，袖口卷到小臂，露出一道狰狞的疤痕——那是当年和沈鹤宸打架时留下的。林婉儿下意识挡到我身前，顾明泽也往前站了半步，手悄悄按在手机拨号键上。

沈鹤宸把我往身后带了带，声音冷得像冰：“这里是医院，你闹够了没有？”

“闹？”赵宇轩嗤笑一声，目光扫过我手里的档案夹，“她都知道了？知道你当年怎么帮她藏起来，知道她十八岁生日那天，是谁把她从酒吧后门拉走的？”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抓着沈鹤宸衣角的手不自觉收紧。沈鹤宸喉结滚动了一下，终于开口，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那天你把她灌醉，说要带她去见‘朋友’，她趁你去买单的时候跑出来，在街角摔了一跤，是我路过把她送到医院的。”

“路过？”赵宇轩步步紧逼，“你明明就是故意跟着我！你早就喜欢她，却看着她被我‘欺负’，沈鹤宸，你这算什么英雄？”

“我不是英雄。”沈鹤宸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像是在跟我解释，又像是在跟过去和解，“那时候我只是规培医生，没权没势，我怕直接跟你对上，会让你更疯狂地报复她。我只能先把她藏起来，等我有能力保护她的时候……”

他的话没说完，却让我瞬间红了眼。原来他当年的“懦弱”，全是怕我受更大的伤害。我想起档案里那句“拒绝报警”，想起自己当年哭着求他删掉记忆的样子，突然明白，他从来不是旁观者，而是把所有重量都扛在自己肩上的人。

“你有能力又怎么样？”赵宇轩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甩在地上，“你敢告诉她，当年她爸妈的车祸，跟我没关系吗？”

照片里是撞毁的轿车，背景是五年前的十字路口——那是我爸妈出事的地方。我浑身发冷，蹲下去捡起照片，指尖抖得厉害：“这……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年你爸妈发现我逼你跟我在一起，要带你走。”赵宇轩的声音带着恶意的笑，“我开车跟在他们后面，想跟他们谈谈，结果他们慌不择路，闯了红灯……”

“你撒谎！”我猛地站起来，眼泪砸在照片上，“交警说那是意外！”

“意外？”赵宇轩逼近一步，却被沈鹤宸狠狠推开，“沈鹤宸为了让你安心，找关系改了事故报告，还给了你爸妈的‘抚恤金’——其实那是他跟我要的赔偿！他怕你知道真相后崩溃，怕你再想起那些事，连好好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我转头看向沈鹤宸，他没有否认，只是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愧疚：“对不起，晴晴。当年我知道真相后，想报警，可你爸妈的朋友说，你刚失去双亲，不能再承受这些。我只能跟赵宇轩谈，让他永远不要出现在你面前，用赔偿款帮你付了学费和房租……”

原来我以为的“天降幸运”，全是他在背后偷偷铺路；原来我每次交学费时收到的“匿名资助”，是他用自己的积蓄和赔偿款凑的；原来我以为的“重生”，是他用无数个不眠之夜，为我筑起的保护壳。

“赵宇轩，”沈鹤宸突然拿出手机，屏幕上是正在录音的界面，“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录下来了。当年的事故报告我没改，只是暂时压了下来，现在证据确凿，你逃不掉了。”

赵宇轩脸色瞬间惨白，转身想跑，却被赶来的警察拦住——是顾明泽刚才偷偷报的警。看着赵宇轩被带走的背影，我突然松了口气，像是卸下了压在心里五年的石头。

急诊室的灯光依旧刺眼，却不再让人觉得冰冷。沈鹤宸蹲下来，帮我擦掉脸上的眼泪，声音很轻：“晴晴，对不起，我不该骗你这么久。”

“我不怪你。”我抱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怀里，“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林婉儿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其实当年我也劝过他，别把所有事都自己扛着，可他说，只要你能好好的，什么都值得。”

顾明泽也笑了：“现在好了，真相大白，赵宇轩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以后，你们可以好好过日子了。”

“晴晴，”他低头看着我，眼里满是温柔，“以后的日子，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我笑着点头，眼泪却又掉了下来——这次不是难过，是庆幸。庆幸我终于找回了过去，庆幸我没有错过那个一直守护我的人。晨光里的期许，从来不是我一个人的愿望，而是我们一起，朝着未来走去的勇气。

晨光漫过急诊室的窗台，把沈鹤宸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指尖轻轻擦去我脸颊的泪，掌心的温度比阳光更暖。“以后哭，只准为开心的事。”他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哽咽，却藏不住眼底的亮。

林婉儿和顾明泽悄悄退到走廊尽头，顾明泽递了瓶热牛奶给她，两人相视一笑，把空间留给我们。我攥着沈鹤宸的手，指腹蹭过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手术刀、替我挡麻烦磨出来的，每一道都藏着我不曾知晓的温柔。

“其实我早就该发现的。”我吸了吸鼻子，笑出声，“每次我加班晚归，楼下总亮着的那盏路灯；我随口提过喜欢的樱花酥，第二天就出现在办公桌抽屉里；还有我怕黑，你总说‘刚好顺路’送我回家，可明明你家在反方向……”

沈鹤宸低头，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呼吸轻轻扫过我的眉眼：“怕你不喜欢，怕你觉得我多管闲事。”

“傻子。”我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把脸贴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以后不许再做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