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柚把最后一页便利贴按在课本封面内侧时，指腹蹭过了“沈辞”两个字的边缘。这是他和新同桌坐在一起的第三周，那本被他命名为《同桌相处手册》的便利贴合集，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半本。
他用红笔在最新一条后面画了个星星：“沈辞怕吵但会帮讲题——前提是别在他刷题时晃笔，成功率100%”。旁边还歪歪扭扭补了行小字：“函数比女朋友难哄，他讲题时比函数还难搞”。
笔尖刚离开纸页，身后传来同学打闹的动静。林柚下意识往旁边缩了缩，却见沈辞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眉头没像往常那样蹙起来。他顺着对方的目光往下看，才发现便利贴没完全塞进课本，那句吐槽正明晃晃露在外面。
“很难搞？”沈辞的声音比平时轻了点，尾音带着点林柚从没听过的弧度。
林柚的耳朵瞬间热了，手忙脚乱想去捂，却撞翻了桌角的薄荷糖罐。银色糖纸滚了一地，他蹲下去捡，抬头时正好撞见沈辞弯着腰，指尖夹着颗糖递过来。阳光从窗户斜进来，落在沈辞嘴角——那不是平时礼貌性的扯动，是清晰的、带着笑意的弧度，连眼尾都软了点。“第一次见你笑。”林柚脱口而出，又觉得太直白，赶紧把糖塞进嘴里，含糊道，“谢了，这个糖你要不要？草莓味的，比薄荷甜。”
沈辞没接，却把自己的巧克力棒掰了半根放在他手边：“甜的？”
林柚愣了愣，突然想起手册里写的“给甜的就不高冷”，忍不住笑出声：“你偷看我手册？”
“没偷看。”沈辞转了转笔，目光落在他摊开的数学卷子上，“最后一道大题，辅助线画错了。”
那天的数学课，林柚第一次没在函数题里犯困。沈辞用铅笔在草稿纸上画辅助线，声音压得很低，刚好够他一个人听见；他听不懂时戳戳对方胳膊，沈辞会停下来，换种更简单的方式讲，不像之前那样只丢个解题步骤过来。下课铃响时，两人居然同步把卷子折好，又同时伸手去拿桌角的零食——林柚抓着草莓糖，沈辞捏着巧克力，指尖在半空碰了下，又都飞快地缩回去。
后来《同桌相处手册》里多了新的条目，林柚没再用红笔标注，而是换成了铅笔：“共享零食时，他会把巧克力棒的尖留给我”“课上讲题不用刻意小声，他总能刚好接住我的疑问”。只是他没写，每次看到沈辞因为他的吐槽弯起嘴角时，比解出最难的数学题还要让人心安。林柚发现《同桌相处手册》的更新频率越来越高，铅笔写的字迹渐渐盖过了红笔标注，连页边空白处都画满了小符号——比如在“沈辞不喜欢香菜”后面画个被划掉的绿叶子，在“他会提前五分钟收拾好书包”旁边画只准时的小闹钟。
周五最后一节是自习课，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卷得沙沙响。林柚对着物理卷子上的电路图皱眉头，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没等他开口，一支黑色水笔突然递到他眼前，笔杆上还沾着点淡淡的墨水痕迹——是沈辞常用的那支。
“电流方向反了。”沈辞的声音压得很轻，手指在卷子边缘点了点，“从正极出发，先经过定值电阻。”
林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瞬间豁然开朗。他抬头想道谢，却见沈辞已经转回头去刷题，只是嘴角还带着点没完全褪去的弧度。他偷偷从书包里摸出颗橘子糖，剥了糖纸，趁沈辞翻书的间隙，轻轻放在他的笔袋旁边。
沈辞瞥见那颗糖时，笔尖顿了顿。他没立刻拿起来，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个小盒子，推到林柚面前。盒子里装着几颗包装精致的曲奇饼干，是林柚上周随口提过想吃的牌子。
“上周路过面包店，顺手买的。”沈辞的耳朵尖有点红，目光又落回了习题册上，“你不是说函数比女朋友难哄吗？这个比糖甜，应该能哄好你做错题的心情。”林柚愣了愣，突然笑出声。他拿起一块曲奇咬了一口，酥软的口感裹着浓郁的黄油香味，甜得恰到好处。他低头在《同桌相处手册》上又添了一行：“沈辞会记住我随口说的话，还会用曲奇‘哄’我——比讲题管用多了。”
那天放学，两人一起收拾书包。林柚把物理卷子放进文件夹，沈辞刚好递过来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周末作业最后一道数学题，辅助线可以这样画”，还画了个简单的示意图。林柚接过便利贴，顺手把自己的《同桌相处手册》翻到最新一页，递到沈辞面前。
沈辞低头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和小符号，眼神软了下来。他伸手，轻轻碰了碰林柚写的“给甜的就不高冷”那一行，声音里带着点笑意：“那以后，你的糖和我的曲奇，继续共享？”
林柚点头，把手册收回来时，不小心蹭到了沈辞的手指。两人的动作都顿了顿，又很快移开目光，却都忍不住弯起了嘴角。窗外的夕阳刚好落在两人的课桌上，把那些关于“同桌相处”的小细节，都染成了温暖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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