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衍六岁那年,林晚星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来自她曾经的声乐导师,周教授。
电话里,周教授的声音带着几分恳切:“晚星,我知道你现在不唱歌了,但这次是国际声乐大赛的特邀演出,组委会指定要你唱《星光》。那首歌是你和我一起打磨的,也是你当年的成名曲,只有你唱,才有意义。”
林晚星握着手机,指尖微微发凉。《星光》——那是她失声当晚没能唱完的歌,是她心里最不敢触碰的旧疤。这些年,她刻意避开所有和“演唱”相关的事,连工作室里都没人敢提她曾经的歌唱家身份。
“周教授,我……”她想拒绝,喉咙却像被堵住,说不出完整的话。
挂了电话,林晚星坐在钢琴前,手指悬在琴键上,却迟迟不敢落下。陆时衍从外面回来,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连忙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林晚星抬头,眼里满是茫然:“周教授让我去参加国际声乐大赛的演出,唱《星光》。”
陆时衍的脸色沉了沉。他知道《星光》对林晚星意味着什么,也知道她这些年有多努力才走出阴影。“不想去就不去,”他把她抱进怀里,声音温柔却坚定,“你的嗓子不能再受刺激,而且我们现在的生活很好,不用再去碰那些过去的事。”
“可那是周教授……”林晚星靠在他怀里,声音哽咽,“他是我声乐路上的恩师,我当年……”
“恩情可以报,但不能拿你的身体和心情做代价。”陆时衍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我去帮你回绝,你别想了。”
可林晚星终究没能狠下心。几天后,周教授亲自找上门,拄着拐杖,头发比以前白了更多,看着她说:“晚星,我知道你难,但这次大赛对国内声乐界很重要,而且……我查出了肺癌,晚期,想最后听一次你唱《星光》。”
林晚星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周教授是她在音乐学院时的伯乐,当年她家境不好,是周教授帮她申请助学金,熬夜陪她练声,把她从一个普通的学生,培养成万众瞩目的“夜莺”。
“晚星,就当是圆我一个心愿,好不好?”周教授的声音带着恳求。
她终究还是点了头。
陆时衍得知消息时,正在开一个重要的会议。他立刻推掉会议,赶回家里,看到林晚星正在客厅里练声——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唱到高音时,甚至会破音,每唱一句,都要咳嗽半天。
“林晚星!”陆时衍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怒意,“你忘了医生说的话了?你的声带不能再过度使用,你想再失声一次吗?”
林晚星停下,看着他,眼里满是愧疚:“对不起,时衍,可周教授他……”
“我知道周教授对你有恩,但你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想过星衍?”陆时衍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几分委屈,“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有我,有女儿,我们不能没有你。”
那天晚上,他们大吵了一架。林晚星坚持要去,她说那是她对恩师的承诺;陆时衍坚决反对,他怕她再次受到伤害。最后,林晚星搬到了工作室住,两人陷入了结婚以来的第一次冷战。
陆时衍每天都会去工作室楼下,看着她房间的灯亮到深夜,却不敢上去。他知道林晚星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只能默默联系医生,给她准备保护声带的药,每天让阿姨做她喜欢的清淡饭菜,送到工作室。
演出前一周,林晚星在练声时突然咳血。她看着纸巾上的血迹,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给陆时衍打了电话。
陆时衍接到电话时,正在开董事会。他立刻推掉会议,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工作室,看到林晚星脸色惨白地坐在地上,手里攥着带血的纸巾,心一下子揪紧了。
“晚星!”他冲过去,把她抱起来,声音都在发抖,“我们去医院,现在就去!演出不去了,什么都不去了!”
林晚星靠在他怀里,眼泪掉下来:“时衍,我是不是很没用?连恩师的最后一个心愿都满足不了……”
“不许胡说,”陆时衍吻掉她的眼泪,声音温柔又心疼,“你的身体最重要,周教授那边我去说,他会理解的。”
去医院检查后,医生说只是声带过度疲劳,加上情绪紧张导致的毛细血管破裂,休息几天就好,但绝对不能再唱歌了,否则声带会受到永久性的损伤,连说话都会受影响。
林晚星躺在病床上,看着陆时衍忙前忙后,心里满是后悔。她不该固执己见,不该让他担心,更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周教授得知消息后,也赶来了医院。他看着林晚星,眼里满是愧疚:“晚星,是我不好,不该逼你。你好好养身体,演出的事,我去回绝组委会。”
林晚星摇了摇头,笑着说:“周教授,对不起,没能圆您的心愿。”
“傻孩子,”周教授拍了拍她的手,“你的健康比什么都重要。其实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当年你失声,不是因为过度使用声带,是有人在你的水里加了东西。”
林晚星和陆时衍都愣住了。
“我也是最近整理旧物时,才看到你当年的助理小陈写的忏悔信,”周教授叹了口气,“她说那时候她嫉妒你,觉得你抢了她的机会,就一时糊涂,在你演出前的水里加了会刺激声带的药。她后来良心不安,辞职了,给我写了信,我却一直没发现……”
林晚星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她以为自己是因为压力太大,过度疲劳才失声,却没想到,是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这些年,她一直活在自责里,觉得是自己不够努力,不够坚强,却没想到,真相是这样。
陆时衍握紧林晚星的手,眼里满是怒意。他立刻让人去查那个助理小陈的下落,却得知她几年前就因为车祸去世了。
“都过去了,”林晚星看着陆时衍,轻声说,“现在知道真相,也好,我不用再怪自己了。”
出院后,林晚星搬回了家里。陆时衍再也不敢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每天陪她休息,陪她练琴,陪她去福利院看孩子们,把所有的工作都推到了一边。
林晚星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满是温暖。她知道,这个男人,是真的把她放在了心尖上。
有一天,陆星衍拉着林晚星的手,指着电视里播放的《星光》MV,好奇地问:“妈妈,这首歌好好听,是谁唱的呀?”
林晚星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是妈妈以前唱的。”
陆星衍的眼睛亮了起来:“妈妈,你唱得真好听!你能不能再唱给我听呀?”
林晚星看着女儿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看身边的陆时衍,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她走到钢琴前,坐下,深吸一口气,然后轻轻按下了琴键。这一次,她没有唱《星光》,而是唱了《余音》——那首写给陆时衍的歌,那首藏着他们所有故事的歌。
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比以前更温柔,带着岁月的温度,和对家人的爱意。陆时衍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眼里满是爱意;陆星衍坐在她身边,跟着旋律轻轻哼唱。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温暖又幸福。
唱完后,林晚星看着陆时衍,笑着说:“时衍,我想通了,我不用再去舞台上唱歌,因为我最爱的人,就在我身边,他们就是我的听众,是我最好的舞台。”
陆时衍走过去,紧紧抱住她:“对,我们就是你的舞台,永远都是。”
几天后,林晚星和陆时衍一起去看了周教授。她没有唱歌,而是把《星光》的乐谱,还有她这些年写的所有曲子,都送给了周教授。
“周教授,”林晚星笑着说,“这些曲子,都是我对音乐的热爱,也是对您的感谢。虽然我不能唱了,但我希望这些曲子能被更多人听到,能帮您完成心愿。”
周教授接过乐谱,眼里满是感动:“好,好,晚星,你长大了,也找到了自己的方向,我为你高兴。”
又过了半年,周教授去世了。他走的时候,手里还握着《星光》的乐谱,脸上带着微笑。林晚星和陆时衍去送了他最后一程,她没有哭,只是在心里默默地说:“周教授,谢谢您,我会好好生活,好好做音乐,不辜负您的期望。”
周教授去世后,林晚星把《星光》的版权,捐给了音乐学院的声乐系,用来资助那些像她当年一样,有天赋却家境不好的学生。她还成立了一个“星光基金”,用来帮助那些因为意外失去声音,却依旧热爱音乐的人。
陆时衍一直陪在她身边,支持她所有的决定。他说:“晚星,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你的星光,也是我的星光,我们一起,把它传递下去。”日子又恢复了平静,却比以前更多了几分温暖和坚定。林晚星依旧在工作室创作,陆时衍依旧每天陪她,陆星衍依旧每天在钢琴前弹着妈妈写的曲子。
有一天,陆星衍突然对林晚星说:“妈妈,我以后要当歌唱家,唱你写的歌,让全世界都听到你的音乐!”
林晚星笑着抱起她,吻了吻她的额头:“好,妈妈等着,等着我们的小星星,站在最大的舞台上,唱妈妈写的歌。”
陆时衍看着她们,笑着说:“那我就当我们小星星的经纪人,陪着她,也陪着你,从星光到白头。”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阳台上,一家三口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林晚星靠在陆时衍怀里,看着女儿在钢琴前弹奏的背影,听着熟悉的旋律,心里满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