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祭坛上跌落下来，膝盖重重砸在焦黑的地砖上。赤炎殿的穹顶已经碎成一片废墟，瓦砾间还飘着几缕金光——那是成心头留下的最后痕迹。
额头上的血纹还在跳动，但温度变了。从灼烧变成了刺骨的寒意，像是有根冰针顺着血管往四肢蔓延。我咬紧牙关，指尖触到地上残留的一点金光，那光竟像活物一样蜷缩着躲开我的手。
“你终于……撑过来了。”
成心头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但我伸手去抓时，只攥住一把灰烬。
凤凰令残片突然发出一声低鸣，映出的画面比之前更清晰了些——苏清羽坐了起来，脖颈处的黑色纹路像蛛网般向耳后蔓延。她的眼神很空，嘴角却挂着一丝诡异的笑。
我站起身，踉跄着往外走。风卷着灰扑在脸上，火药味混着血腥气钻进鼻腔。乌云在头顶翻滚，隐约能看到几点猩红的光在云中闪烁。
走了没多远，额头上的血纹突然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住了。我停下脚步，看着胸前的衣料下透出微弱的光斑——远处山野间，有一点幽蓝的光在回应。
我想起小时候和清羽躲在山洞里避雨的事。那天我们偷跑出去采药，结果遇到暴雨。她裹着湿透的衣裳，把最后一块干布递给我时说：“你身子比我弱，别生病了。”
现在想来，她总是这样。
我朝着那点幽光走去，脚下的灰烬发出细碎的响声。荒草丛生的山坡上，一座半塌的古墓露出一角，结界在入口处泛着幽光，像一层水波。
“别进去。”
成心头的声音突然响起，比刚才更急促些。
我没理他，抬脚跨过门槛。结界像凉水一样漫过皮肤，下一秒，四周的景象就变了。
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混着淡淡的檀香。这味道……我好像在哪闻过。
“九哥，你看这只小狐狸，它伤得不重吧？”
一道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猛地转身，看见一个扎着双髻的小姑娘蹲在地上，怀里抱着一只受伤的狐狸。
是清羽。但不是现在的清羽，而是十年前那个还未被宗门禁锢的清羽。
“你天天跟着我采药，不怕长老说你耽误修行？”我蹲下身，伸手碰了碰狐狸的耳朵。
“他们才管不着我呢。”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再说，你教我的医术总得练练手啊。”
我愣住了。记忆里根本没有这段对话，可身体却记得怎么回答。
“小心！”成心头的声音炸响。
我猛然抬头，发现石壁上的符文开始发亮。那些光像是活过来似的，顺着地面朝我爬来。
“这是幻境。”我咬破舌尖，血腥味让我清醒了些。
符文的光停在脚下，化作一块石碑。上面只有四个字——“天命契约”。
“胡说八道。”我抬脚就要踹过去。
“别碰！”成心头喝止。
但我已经踢了出去。石碑没有碎，反而裂开一道缝，一股黑气涌出来缠上我的手腕。
凤凰令残片剧烈震动，我眼前一花，再睁眼时已经站在墓外。
“你差点被封印住神魂。”成心头的声音虚弱了不少。
我没说话，心跳快得吓人。额头上的血纹又开始发热，这次是滚烫的痛。
我继续往前走，越走心口越闷。血纹的热气顺着脖子往上爬，连呼吸都带着灼烧感。
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挡在面前。
“你终于来了。”苏清羽开口，声音还是那样温柔，但语气却冷得不像她。
她披着一件素白长裙，发丝垂落在肩头，遮住了脖颈的黑纹。可我看得见，那纹路已经蔓延到锁骨下方。
“你还记得我吗？”她问。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厉害。
她笑了，笑意却没到眼里。“我等了你好久。”
我想往前走，脚却像被钉在地上。体内的力量开始躁动，凤凰真火与战神之气相互碰撞，震得我五脏六腑都在发颤。
“你……还好吗？”我问。
她歪了歪头，动作轻佻又陌生。“你说呢？”
话音未落，她手腕上突然冒出一条黑链，直冲我面门而来。
凤凰令残片发出尖锐的哀鸣，我本能地往后退，却被什么绊了一下。
下一秒，意识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猛地往下坠。
耳边传来夜无瑕的声音：“最爱之人，才是劫。”
黑暗中，我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还有锁链拖动的声响。四肢像是被什么东西捆着，动弹不得。
我想起成心头最后那句话：“记住你自己的路。”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