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里的残魂缠上来时,带着一股子桂花糕的甜馊味。
那魂穿一身洗得发白的藕荷色襦裙,头发上还沾着草屑,眼眶通红得像被烙铁烫过:
“大人!救救我!我是盛家庶女盛微兰!
林噙霜那个毒妇,为了让她女儿墨兰独占宠爱,
故意在我药里加寒凉药,我才十五岁就病死了!
我要她偿命!
要盛家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真面目!”
红云捏着鼻子往后躲:“吵死了,甜馊味都飘到混沌外头了。”
残魂立马收声,只剩肩膀抖得像筛糠:
“我把功德都给您!
只要您让林噙霜生不如死,让盛紘那个糊涂蛋看清她的嘴脸,我什么都愿意给!”
“早说啊。”
红云手指一弹,金光钉进残魂眉心,
“功德到账,老子替你活。
顺便让你看看,什么叫把‘狐媚子’的皮扒下来当垫子踩。”
世界倒转的瞬间,鼻尖的甜馊味更浓了。
红云睁眼时,正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房梁上结着蛛网,阳光像被浆洗过的粗布,硬邦邦地贴在青砖上。
门口传来尖细的女声:“微兰姑娘,小娘赏你的桂花糕,快接着。”
是林噙霜身边的大丫鬟周显儿。
原主记忆里,这糕是馊的,林噙霜故意送过来,就是要折辱她这个“碍眼”的庶女。
红云没起身,反而翻了个身,背对着门口:“放那儿吧。”
周显儿不乐意了,迈步进来,把食盒往桌上一摔,馊味立马飘满整个屋子:
“小娘好心给你赏糕,你还拿乔?
别以为你是主君的女儿,就能跟小娘叫板!”
红云缓缓坐起来,头发散在肩上,眼神冷得像冰。
她没说话,伸手端起食盒,当着周显儿的面,把那盒馊糕扣在了她头上。
糯米糕黏在周显儿的发髻上,馊味混着头发油味,呛得她直咳嗽。
红云还伸手摁了摁她的脑袋,把糕渣往她衣领里塞:“小娘赏的糕,我当然得‘好好接’。”
周显儿气得跳脚,伸手就要打:“你敢对我动手?我要告诉小娘!”
红云早顺手抄起床头的银簪,簪尖抵住周显儿的脖子,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激得周显儿一哆嗦。
“你去啊。”
红云凑到她耳边,声音轻得像蛇吐信,
“就说我把小娘赏的馊糕扣你头上了,再说说你上个月偷拿小娘金镯子,送你弟弟娶媳妇的事。
你说,小娘会不会把你的手剁了?”
周显儿的脸瞬间白了。
她怎么知道?
“滚。”
红云松开手,把簪子插回头发里,
“下次再送馊东西来,我就把糕泼在林小娘的院里,让全府都闻闻这‘好味道’。”
周显儿连滚带爬地跑了。
红云看着她的背影,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桂花糕。
是她刚从混沌里顺来的,咬了一口,甜得发腻。
“这才叫糕嘛,馊的也敢送,真是没见识。”
没过半个时辰,又有人来敲门。
是林噙霜身边的另一个丫鬟,叫春桃,手里端着一碗汤药:
“微兰姑娘,小娘说你身子弱,特意让厨房给你熬了补汤。”
红云盯着那碗汤,漆黑的药汁里飘着几片人参,闻着就一股苦味。
她知道,这汤里加了少量的“凉心草”,喝多了会让人手脚发冷,看似补药,实则慢性毒药。
“多谢小娘费心。”
红云接过汤碗,却没喝,反而往窗外喊,
“张丫头!过来帮我尝尝汤!”
厨房的小丫头张妞跑过来,一脸懵。
红云把汤碗递过去:
“小娘赏的补汤,我怕苦,你先帮我喝两口,我给你块糖吃。”
春桃脸色一变:“姑娘怎么能让下人喝小娘赏的汤?”
“怎么不能?”
红云挑眉,
“张丫头是我远房表妹,我疼她,不行吗?
还是说,这汤里有什么不能让下人喝的东西?”
春桃被问得哑口无言。
张妞也机灵,知道红云是在帮她,接过汤碗就喝了两口,还砸吧砸吧嘴:
“姑娘,汤有点苦,但是补身子!”
红云笑着拍了拍她的头,把汤碗递给春桃:
“你看,张丫头都说好。
不过我现在不想喝,你先端回去,等我饿了再喝。”
春桃没办法,只能端着汤走了。
红云看着她的背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里面是她准备的“痒痒粉”。
混沌里顺手拿的,撒一点就能让人浑身发痒,还查不出来。
“张丫头,”
红云把纸包塞给她,
“你去厨房的时候,把这个撒进林小娘的燕窝里。
事成之后,我给你一两银子。”
张妞眼睛一亮,赶紧接了:“姑娘放心,我一定办好!”
晚上,红云正坐在窗边嗑瓜子,就听到隔壁院子传来尖叫声。
是林噙霜的声音,尖利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痒死我了!我的脸!我的脖子!”
红云探出头,看到林噙霜的丫鬟们忙成一团,林噙霜捂着脸,头发散乱,样子狼狈得很。
她笑得直拍腿:“这药粉效果还真不错。”
没过多久,主君盛紘来了。
他刚进院子,就看到林噙霜满脸红疹,头发上还沾着药渣,嫌弃地皱起眉:“你这是怎么了?”
林噙霜哭着扑过来:
“老爷!
我不知道啊!
喝了燕窝就浑身发痒,脸也肿了!
肯定是有人害我!”
盛紘没安慰她,反而往后退了一步,生怕被传染:
“找太医来看了吗?
赶紧治,别传了病气。”
红云趴在窗边,看着盛紘那副凉薄的样子,笑得更疯了:
“林小娘,你看,你心心念念的老爷,也就这点情分。”
她转身回到桌前,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林噙霜这些年贪墨盛家财产的账目。
是她从原主记忆里扒出来的,还有原主偷偷藏的证据。
“这第二份礼,也该准备了。”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账目上,像一层薄薄的霜。
红云摸着账目上的字迹,笑得眼睛都眯了:“盛府的好戏,才刚开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