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煮

我们并肩走到长椅边。

江唤先坐下来，姿势端正，像是坐在自家客厅那样拘谨。

我一屁股坐下，把奶茶放在长椅两侧的石砖上，顺手扯了扯围巾。

他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奶茶也放好。

风吹过来，我缩了缩脖子，还是有点冷。

他似乎察觉到了，略微往旁边挪了半步，让出一点空间。

我愣了一下，还是凑过去，故意撞了他肩膀一下。他身体僵了僵，却没躲开。

我低头笑了笑，心里有点闷闷的，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别扭。

长椅边有棵光秃秃的树，风一吹，枝条摇晃，影子投在地上，像一团模糊的墨迹。

我抬眼看他，发现他正盯着远处发呆。 风吹得他额前的发丝微微晃动，露出的半张脸白净清透，像是没怎么晒过太阳似的。

我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他猛地转头，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

我没忍住笑出声，他却皱起眉，轻轻“啧”了一声，低声说：“别闹。”

我把手缩回来，心里却莫名轻快了些。

我正想说点什么，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江唤也听见了，下意识皱起眉头。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几个学生模样的人正朝这边走来，边走边笑，气氛轻松。

他站起身，收拾了一下衣服，淡淡地说：“走吧。”

我愣了一下，还是跟着站起来，顺手把奶茶递给他。

他接过奶茶，没说话，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我快步跟上，忍不住问：“干嘛躲着他们？”

他脚步没停，语气平静：“不想被打扰。”

我撇了撇嘴，心里却有点明白——他就是不想被人看见和我坐在一起吧。

我踩着落叶往前走，脚步故意踩得哗啦响。他走得飞快，我得小跑两步才能跟上。

路过便利店时我忽然停下，“哥你要吃关东煮吗？”他皱眉看我，“现在？”

“对啊”我冲他笑。

他抿紧嘴唇，转身往店里走。我得意地跟上去，玻璃门叮咚响了一声。热气扑上来，我搓了搓冻红的手。他站在柜台前，微微低头看着汤锅里翻腾的萝卜。

“两个萝卜。”他对店员说。

“加个蛋吧。”我说。

我接过关东煮，汤汁热乎乎地握在手里。

低头吹了吹关东煮冒出的热气，萝卜在汤里晃晃悠悠，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江唤站在我旁边，手指轻轻敲着柜台，像是在催我快点。

我故意慢悠悠地挑了个鱼丸，他轻叹一声，伸手把我手里的纸杯往前提了提。

抬头看他，他别开视线，耳尖有点泛红。店外风更大了，几个学生跑过，笑声被风吹得零零碎碎。

我咬了一口萝卜，软软的，烫得我直哈气。

江唤皱眉看我，“小心烫。”

我冲他吐了吐舌头，他摇头，转身往外走。

我赶紧跟上去，冷风立刻灌了一脖子。

他把手揣在口袋里，步子迈得大，我一边吃一边追，嘴里还嘟囔：“你等等，我还没吃完呢。”

他脚步顿了顿，没说话。

我嚼着萝卜含糊不清地喊他，他停在路口等红灯，侧脸绷得紧紧的。

我凑近点看他耳朵，果然红得厉害。

绿灯亮起，他快步过马路，我端着关东煮差点被绊倒。

风卷着落叶打在我脚边，抬头看见他站在对面橱窗前，正盯着一家三口试穿羽绒服的画面出神。

我故意把鱼丸塞到他嘴边，“张嘴”，他下意识咬了一口，汤汁顺着嘴角滴下来，慌乱抹脸的样子让我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