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病

入秋后的第一场凉雨连下了三日，长乐宫的窗纱都换了层厚些的素色绫罗。谢知鸢正帮赵灵薇整理近日的字帖，忽然见皇后身边的张嬷嬷撑着伞走来，脸色带着几分凝重：“谢小姐，公主，太后偶感风寒，高热不退，皇后娘娘正急着在坤宁宫照看，特让老奴来请您过去帮忙。”

赵灵薇一听太后病了，顿时急得站起身：“母后怎么不早说！谢姐姐，我们快过去看看！”

谢知鸢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又对张嬷嬷问道：“太医可看过了？开了方子没有？”

“太医刚诊过脉，说是风寒入体，开了退热的方子，可药喝下去两三个时辰了，太后的高热还是没退。”张嬷嬷叹了口气，“皇后娘娘想着您心思细，又懂些调理的法子，便想让您去帮帮忙，看看能不能让太后舒服些。”

谢知鸢点头应下，回房取了件厚披风给赵灵薇披上，又让晚翠带上自家母亲之前送来的晒干的陈皮和生姜——这两样煮水喝，能驱寒暖身，对风寒初愈的人最是有益。

三人撑着伞快步往坤宁宫走，沿途的宫道上积了些雨水，石板路滑，谢知鸢特意扶着赵灵薇，小心避开积水处。到了坤宁宫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皇后焦急的声音：“太后怎么样了？还是热得厉害吗？”

进了内殿，只见太后躺在床上，脸色潮红，呼吸有些急促，额头上还敷着退热的帕子。皇后坐在床边，眼眶泛红，见谢知鸢和赵灵薇进来，连忙起身：“你们来了，快过来看看太后。”

谢知鸢走到床边，先伸手探了探太后的额头，又轻轻把了把她的手腕——脉象浮数，果然是风寒未散的症状。她转头对皇后说：“皇后娘娘，太医的方子应该是对症的，只是太后年纪大了，身子虚，药效起效慢。臣女带了些陈皮和生姜，不如煮些水给太后喝，既能驱寒，又能开胃，等会儿若是太后醒了，或许能吃些东西。”

皇后连忙点头：“好，快让人去煮！”

宫女很快把陈皮生姜水端了来，谢知鸢接过，先试了试温度，确认不烫口了，才小心地扶起太后，将水一点点喂到她嘴里。或许是生姜的暖意起了作用，太后喝了小半杯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声音虚弱：“是……鸢儿吗？”

“太后，是臣女。”谢知鸢轻声应道，“您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太后轻轻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暖意：“有你在，哀家放心。灵薇呢？没让她受惊吓吧？”

“皇祖母，我在这儿！”赵灵薇连忙凑上前，握住太后的手，“您别担心我，您要好好养病，快点好起来。”

太后笑着点了点头，又闭上眼睛休息了。谢知鸢帮她盖好被子，对皇后说：“太后刚醒，还很虚弱，让她再睡会儿。臣女再去看看药，若是快好了，等太后醒了再喝一次，或许高热就能退了。”

皇后感激地看着她：“今日真是多亏了你，若是没有你，哀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谢知鸢刚走到外殿，就见李若薇提着一个食盒走进来，脸色带着几分不自然的歉意：“皇后娘娘，听闻太后病了，臣女特意让家里做了些清淡的粥，给太后补补身子。”

皇后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有心了，你放在那儿吧。”

李若薇将食盒放在桌上，目光落在谢知鸢身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谢小姐，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屡次诬陷你。这次太后生病，若是有什么能帮忙的，你尽管吩咐我。”

谢知鸢有些意外，随即淡淡一笑：“过去的事不必再提，如今最重要的是让太后早日康复。你若是有心，便帮着宫女们照看一下太后，别让她受了凉。”

李若薇连忙点头：“好，我一定好好照看太后。”

接下来的两日，谢知鸢都守在坤宁宫，帮着皇后照看太后。她不仅会按时提醒太后喝药，还会根据太后的口味，调整饮食，让御膳房做些清淡易消化的点心和粥品。李若薇也每日都来，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虽然话不多，但做事还算尽心。

第三日清晨，太后的高热终于退了，精神也好了许多。她靠在床头，喝着谢知鸢亲手煮的莲子粥，笑着说：“鸢儿啊，这次真是多亏了你。若是没有你，哀家这病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呢。”

“太后客气了，这是臣女应该做的。”谢知鸢笑着说，“您再好好养几日，就能痊愈了。”

皇后走进来，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太后好了，哀家也终于能放心了。鸢儿，你这两日辛苦了，今日就先回长乐宫休息吧，这里有哀家和若薇看着就好。”

谢知鸢刚要应下，就见太监进来禀报：“皇后娘娘，镇国公府派人来，说林小姐偶感风寒，想请谢小姐过去看看，说是林小姐只信得过谢小姐的调理法子。”

皇后笑着说：“既然林小姐找你，你就过去看看吧。记得早点回来休息，别太累了。”

谢知鸢点头应下，又叮嘱了太后几句，才带着晚翠离开坤宁宫。刚走出宫门，晚翠就忍不住说：“小姐，您这两日都没好好休息，要是再去镇国公府，身体会吃不消的。”

“无妨，林小姐既然找我，肯定是真的不舒服。”谢知鸢笑着说，“我去看看，若是没什么大事，很快就能回来。”

两人刚坐上马车，就见李若薇追了上来，手里拿着一件厚披风：“谢小姐，外面风大，你披着这件披风吧，别着凉了。”

谢知鸢接过披风，心中有了几分暖意：“多谢你。”

李若薇笑了笑：“不客气，你路上小心。”

马车缓缓驶动，谢知鸢披着披风，靠在车壁上，心中有些感慨。她没想到，李若薇竟然会主动示好，或许经过之前的事，她是真的想通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处处针对自己。

到了镇国公府，林晚晴正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见谢知鸢进来，连忙笑着说：“谢小姐，你可算来了。我这两日总觉得头晕，浑身没力气，太医说是风寒，可喝了药也没见好，我就想让你过来帮我看看。”

谢知鸢坐在床边，帮她把了把脉，又看了看她的舌苔，笑着说：“你这不是风寒，是最近天气转凉，你又贪凉，吃了太多冰饮，导致脾胃失调，才会头晕乏力。我给你开个方子，你按方子抓药煎了喝，再注意饮食，别吃生冷的东西，过几日就能好了。”

林晚晴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风寒呢，难怪喝了风寒药没效果。谢小姐，你真是太厉害了！”

谢知鸢帮她写好方子，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才起身告辞。林晚晴连忙让丫鬟送了她一盒上好的珍珠粉，说是感谢她的帮忙。

回到侯府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沈氏见她回来，连忙迎上来，拉着她的手仔细打量：“鸢儿，你这几日在宫里辛苦了，快歇歇，母亲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鱼。”

谢知鸢笑着点头，心中满是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