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干不干？富贵险中求！”
赵铁山将一张泛黄的宗门任务卷轴“啪”地一声拍在沈墨面前的木桌上，震得茶杯里的水都晃了出来。他那张憨厚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兴奋与怂恿。
沈墨眼皮都没抬，慢悠悠地将最后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嘎嘣脆。
“赵护院，你这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道使者上门收税了。”他懒洋洋地瞥了一眼卷轴，上面“纸人城”三个墨字透着一股子阴森，“外门弟子失踪案，报酬五百下品灵石，外加三枚清心丹。这任务挂了快半个月了，怎么，现在想起我这个杂役了？”
“嘿，这不是看你小子脑子活泛嘛！”赵铁山搓着手，压低声音，“这纸人城邪门的很，去的弟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连魂灯都直接灭了。宗门那些长老断定是高阶诡物作祟，没人敢接这个烫手山芋。但你想想，风险大，油水也大！”
沈墨心中冷笑。油水大？怕是命都得搭进去。他如今刚靠着系统偷来的“引气失败霉运”侥幸突破，根基未稳，去招惹能让宗门都头疼的诡物，纯属厕所里点灯——找死。
“不去。”他干脆利落地拒绝。
“别急啊！”赵铁山凑得更近了，“我还能坑你不成？这次我可是下了血本，连圣女峰的关系都动用了。苏轻蝉，苏圣女，她会跟我们一起去！”
沈墨的动作微微一顿。
苏轻蝉？那个被自己偷了蛊虫控制权的清冷圣女？
赵铁山见有戏，赶紧加码：“苏圣女身负活蛊，对诡气感知敏锐过人，简直就是个活的探诡罗盘！有她在，咱们能提前避开大半的危险。咱们三个组队，我主攻，她预警，你……你负责出奇制胜！这配置，完美！”
沈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脑子飞速盘算。
五百灵石，对他这个一穷二白的杂役而言是笔巨款。更重要的是，纸人城这种诡异之地，往往伴随着特殊的规则和诡物，正是他“窃道系统”大展拳脚的绝佳舞台。风险虽高，但机遇同样诱人。
更何况，有赵铁山这个前朝皇子当肉盾，还有苏轻蝉这个“诡气雷达”，生存率确实能提高不少。
“成交。”沈墨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花生壳碎屑，“不过说好了，灵石我要六成。”
赵铁山脸上的肉一抽，咬牙切齿道：“你小子，真不愧是姓沈的！行，六成就六成！”
……
半日后，青冥宗的飞舟在纸人城外缓缓降落。
舟门一开，一股阴冷潮湿、混杂着焚香与朽木味道的诡气便扑面而来，让沈墨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放眼望去，一座由层层叠叠的纸板与木架构成的城池矗立在灰蒙蒙的天幕下。城门楼子都是纸糊的，上面用朱砂画着两个巨大的门神，眼神空洞，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苏轻蝉一头青丝无风自动，几只肉眼难见的细小蛊虫从发梢探出头，不安地颤动着。她秀眉微蹙，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这里的诡气很杂乱，而且……像是活的。”
赵铁山握紧了腰间的佩刀，神色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三人走进城中，街道上异常安静，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道路两旁，站着一个个与真人等高的纸人，有的挑着担，有的推着车，有的坐在店铺门口，姿态各异，栩栩如生，却都面无表情，眼珠子是用黑墨点上去的，空洞地“注视”着来往的行人。
偶尔有几个活人经过，也都是低着头，步履匆匆，脸上带着一种麻木的畏惧，仿佛对这满城的诡异景象早已习以为常。
他们随意走进一家客栈，店小二也是个纸人，动作僵硬地为他们引路。赵铁山试着打探消息，可无论问什么，周围的百姓都讳莫如深，只是一个劲地摇头，眼神躲闪，嘴巴闭得比蚌壳还紧。
压抑的气氛，笼罩着整座城池。
夜幕降临得很快，天色一暗，城里的诡异感便呈几何倍数增长。街道两旁的纸灯笼亮起惨白的光，将那些纸人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在地上张牙舞爪。
三人走在一条幽深的小巷里，周围的纸人仿佛都活了过来，那一个个黑洞洞的眼珠子，似乎都在随着他们的移动而转动。
苏轻蝉的脸色有些发白，她下意识地朝沈墨身边靠了靠，几乎半个身子都快贴了上来，冰凉的衣袖触碰到沈墨的手臂，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沈墨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紧绷和略显急促的呼吸，一股淡淡的幽香钻入鼻尖。他心中暗道，这清冷的圣女原来胆子这么小。
就在这时，巷子口一个卖糖人的纸人猛地一动，直挺挺地朝着他们伸出了手！
“小心！”
苏轻蝉一声低呼，几乎要躲进沈墨怀里。
“找死！”赵铁山反应极快，一个箭步上前，蕴含着灵力的一拳悍然砸出！
“嘭！”
纸人应声炸裂，碎纸纷飞，散落一地。
“别紧张，只是最低阶的凡诡，被我们的活人气息吸引了而已。”赵铁山收回拳头，面色沉稳。
然而，他话音刚落，一个疯疯癫癫的身影就从巷子深处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一头撞在赵铁山身上。
“哎哟！”
那是一个浑身油污，头发乱得像鸡窝的老婆婆，怀里还抱着一包用油纸裹着的零食。她被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却不喊疼，反而指着天空，嘴里念念有词：
“天在看，天在吃……吃了你，就换我……不吃我，不吃我，我不好吃……”
沈墨、赵铁山和苏轻蝉三人都是一愣。这荒诞诡异的纸人城里，怎么会冒出这么个疯婆子？
柳幺儿浑浊的眼睛在三人身上扫来扫去，最后，目光落在了沈墨刚刚顺手买来还没来得及吃的糖饼上。她眼睛一亮，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闪电般抢过沈墨手里的糖饼，塞进嘴里就嚼。
“我的饼！”沈墨都惊了，这老太婆身手也太敏捷了。
柳幺儿一边嚼着糖饼，一边含糊不清地嚷嚷着，顺手将那张包零食的、油乎乎的旧书页塞进沈墨怀里。
“给你给你！好东西，能看透鬼画符！换你的饼，不亏不亏！”
说完，她嘿嘿一笑，抱着剩下的零食，一溜烟跑进了黑暗中，只留下一串疯疯癫癫的笑声在巷子里回荡。
沈墨捏着那张油腻腻、散发着一股怪味的破纸，嫌弃地差点当场扔掉。
赵铁山哭笑不得：“沈老弟，你这算是被……打劫了？”
苏轻蝉也觉得有些荒唐，紧绷的神经都松懈了几分。
然而，就在沈墨准备把这垃圾扔掉的瞬间，他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骤然响起！
【叮！检测到规则类物品：诡物弱点图谱（残页）！】
【是否吸收？】
沈墨的瞳孔骤然一缩，心脏猛地狂跳起来！
他死死地攥着那张油腻的破纸，仿佛攥着什么绝世珍宝，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诡物弱点图谱！
那个疯婆子，给他的竟然是这种逆天的宝贝！
回到客栈，沈墨立刻关上房门，小心翼翼地将那张油腻的纸页在桌上展开。赵铁山和苏轻蝉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只见纸上用一种奇特的朱砂画满了各种诡异的符号和扭曲的图案，旁边还有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注解。
沈墨的目光迅速在图谱上搜寻，很快，他找到了一个与白天所见纸人极为相似的图案。
图案旁边的注解写着：【灵诡，擅伪装，可制替身。吸食生魂，夺其身份，以假乱真。弱点：惧纯阳之火，替身核心藏于左脚踝……】
一个大胆而惊悚的猜测，瞬间在沈墨心中形成。
赵铁山看着沈墨越来越凝重的脸色，忍不住问道：“沈老弟，看出什么门道了？那疯婆子的东西靠谱吗？”
沈墨缓缓抬起头，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一丝令人心悸的精光，他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图谱上“灵诡”两个字。
“靠不靠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那些失踪的弟子去哪了。”
苏轻蝉清冷的眸子也望了过来，带着询问。
沈墨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
“他们还在这城里，一个也没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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