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贺峻霖的手指在距离门把手半寸处停住。那抹幽蓝的光纹像是活物般在他眼前蠕动，泛起细碎涟漪。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合着屋内断断续续的抽泣。

"这玩意儿在......呼吸。"

话音未落，严浩翔已经往后跳了两步。张真源从背包里翻出温度计的动作顿住——金属表面的蓝光正顺着纹路朝门外蔓延，在木地板上勾勒出诡异的图案。

"别碰！"马嘉祺压低声音，额头沁出细汗，"阿文继续劝说，峻霖观察细节，真源记录数据，其他人配合......"

刘耀文把耳朵贴在门板上。细微的呜咽从缝隙渗出，让他想起暴雨夜被遗弃的小猫。记忆突然闪回几个小时前的画面：亚轩蜷缩在沙发上，手指死死抠住沙发缝，指甲盖泛白的模样和此刻重叠。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他的声音带着沙哑的颤抖，手掌始终贴在门上轻轻摩挲，"你摔在我怀里，鼻子蹭到我的下巴。"

屋内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丁程鑫再也按捺不住，抬脚就往门上踹。第三次撞击时虎口已经发麻，木纹裂成蛛网状却仍紧闭。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成陌生的形状，像是某种长着触须的怪物。

蓝光骤然暴涨。

众人齐刷刷后退。那不是简单的发光，而像千万只萤火虫在金属表面游走。贺峻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门把手上晃动，分明是亚轩的脸。与此同时，低沉的呢喃声钻进耳膜，说的是他听不懂的语言，却让胸口泛起熟悉的悸动。

"妈妈......"屋内突然响起亚轩带着哭腔的呢喃，"不要丢下我......"

刘耀文瞳孔收缩。这不是他们认识的亚轩会说的话。记忆闪过某个画面：综艺录制时亚轩突然僵在原地，眼神涣散地望着舞台角落。当时以为是药物作用，现在想来......

"他闻到了什么。"贺峻霖猛然转身，"刚才那股香气，你们没察觉吗？"

空气里确实飘着若有若无的青草味。张真源掏出笔记本，笔尖刚触碰纸面就冒出火花。电子设备集体失灵，连手机屏幕都成了雪花点。

"所有物理定律在这里都失效了。"他的声音透着罕见的慌乱。

丁程鑫第三次尝试破门。这次脚底传来真实的触感——坚硬的木头变成了棉花。他踉跄着扶住墙壁，发现自己的手掌正在透明化。

"操！"严浩翔第一个发现异常，"我们在消失？"

贺峻霖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尖确实在逐渐变得透明，就像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画。他冲向门前的瞬间，蓝光刺得睁不开眼。某种温暖的力量包裹全身，耳边响起母亲哼唱的童谣。

回忆如潮水涌来。

五岁的自己蜷缩在孤儿院墙角，看着砖缝里爬出的蓝色荧光。那天之后，养父母突然决定收养他。初到新家的夜晚，窗外也曾闪过相似的蓝光。而当他第一次走进公司大楼时，那种熟悉的窒息感再次袭来。

"原来如此......"他终于明白亚轩为何总在特定时刻失神。

屋内突然安静下来。没有咳嗽，没有抽泣，连呼吸声都消失了。贺峻霖的手穿透了门板，却抓了个空。床上还留着被褥的褶皱，但本该蜷缩其中的人不见了。

马嘉祺冲进去时踢翻了床头柜。药瓶滚落一地，却在接触地面的瞬间变成细沙。丁程鑫撞开衣柜，空荡荡的衣架挂着几件褪色童装——分明是亚轩小时候穿过的款式。

"这不对劲......"张真源的声音发颤，"这里的时间流速和外面不同。"

贺峻霖弯腰捡起枕头。蓝色印记在棉布上缓缓晕开，勾勒出与门把手上相同的纹路。当他凑近细看时，那些线条突然活过来，顺着指尖攀上手臂。

"别碰！"刘耀文一把拽住他。

众人同时看向墙面。原本洁白的涂料正在剥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符号。每个字符都在流动，像融化的蜡油，最终汇聚成一句话：

**"找到钥匙，阻止轮回"**

严浩翔的手机在这时震动。导演组的消息弹出来："观众反应太热烈，考虑今晚放出亚轩童年影像作为后续爆点。"

笑声突兀地响起。不是来自任何人，而是从四面八方涌来。孩童的嬉闹声，女人的啜泣声，还有机械运转的轰鸣，混成诡异的交响曲。

"他在另一个维度。"张真源指着墙上渗出的水渍，"这些是时空裂缝的痕迹。"

刘耀文攥紧拳头。掌心还残留着几分钟前抚摸门板时的触感，那种温热的脉动，像是某种生物的心跳。现在他确定了，亚轩的变小绝非偶然。

"钥匙在哪里？"

问题悬在半空。贺峻霖盯着自己手臂上蔓延的蓝纹，突然意识到那些符号正在讲述一个故事——关于无数个亚轩，关于永恒的轮回，关于他们六人注定的相遇。

窗外的月光暗了下来。不是云层遮挡，而是整片天空在扭曲。城市灯火一盏接一盏熄灭，如同被无形的手抹去。最后消失的是挂在客厅的照片：七个少年笑得灿烂，相框玻璃映出的，却是此刻屋内的场景。

蓝光熄灭后的黑暗比夜色更浓。贺峻霖的手指划过门框，摸到几道凸起的纹路。那触感像烧红的铁丝烙在皮肤上，他猛地缩回手，掌心已经多了一道发烫的印记。

"谁带打火机？"丁程鑫的声音发干。没人应声。墙角的机械运转声突然清晰起来，像是某种老旧的钟表在倒计时。

马嘉祺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荧光映出墙面正在渗血。暗红色液体顺着瓷砖往下爬，在地面汇成一行字：**你们本不该来**

严浩翔撞上后脑勺才后知后觉地叫疼。他的手机不知何时拍下了画面，照片里七个空荡荡的椅子上坐着模糊的人影。再抬头，客厅里分明只有他们六个。

"亚轩的衣服..."张真源蹲下身，捡起地上飘着青草味的童装。布料在他指尖化作灰烬，唯独胸前的纽扣完好无损。那枚金属扣泛着熟悉的幽蓝，和门把手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刘耀文突然踹向衣柜。木板砸在地上时溅起蓝色星火，一件件衣服在火中扭曲成孩童的轮廓。笑声再次响起，这次是从天花板传来。石膏层正在剥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刻痕——是无数个亚轩的名字，用不同笔迹书写，深浅不一地刻进混凝土。

"这地方在吃人。"丁程鑫抹了把脸，"我他妈看见那些名字在动！"

贺峻霖已经冲进浴室。镜面映出他瞳孔里的蓝光，手指刚触到水龙头就爆发出尖锐的蜂鸣。水流变成液态金属，在洗手台上聚成球状朝他扑来。

"都别碰任何东西！"马嘉祺大吼。他的鞋底传来粘腻的触感，低头发现地板缝隙里钻出半透明的触须，正缠绕着他们的脚踝往深处拽。

严浩翔甩开拽住自己的触手时，听见童年影像的拍摄计划在手机里弹出来。导演组加急通知："观众想看亚轩小时候有多可爱，现在就得提供素材。"

"放屁！"他一脚踩碎手机，玻璃渣扎进掌心的疼痛让他清醒。那些被擦去的记忆片段突然闪回：节目录制时亚轩总是盯着道具柜第三层，那里藏着个褪色的八音盒；庆功宴上他忽然消失，后来从消防通道抱出个破损的布娃娃。

刘耀文抓住正在变形的窗帘杆。金属在他手里融化成蓝色液体，滴落在地毯上烧出焦黑的痕迹。他盯着那团液体游进地板缝，突然想起亚轩总说头痛的夜晚，窗外都有同样的月光。

"不是轮回，是囚笼。"贺峻霖的声音发颤。他扯开衬衫袖口，手臂上的纹路已经蔓延到肘关节。那些发光的线条在皮肤下游走，让他想起孤儿院墙角的蓝光——当年顺着砖缝爬满全身的，根本不是什么鬼火。

天花板的笑声戛然而止。所有声音同时消失，连心跳声都不复存在。他们看着彼此惊恐的表情，直到丁程鑫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独立行动。那个漆黑的轮廓缓缓站直，伸手指向卧室方向。

"他在等我们。"马嘉祺率先迈步。他的皮鞋踩过的地方，地板显现出通往地下的阶梯轮廓。楼梯扶手上积着厚厚的灰，却印着新鲜的手印。

张真源翻开笔记本。空白的纸页突然浮现密密麻麻的字迹，全是他们刚才说过的话，连标点符号都分毫不差。最后一页出现新的文字：**选择相信他，或者成为他**

楼梯下方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不是亚轩的声音，而是很多个重叠的童声在哼唱摇篮曲。贺峻霖握紧发烫的手电筒，光束扫过墙壁时，所有人都看见了——那些陈年霉斑组成的图案，正是他们六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