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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不敢了

原创:重生之时序三秋(冯豫章x孟时序)

孟时序昏迷了整整三日。冯豫章昼夜不离地守在榻前,每日只伏在床沿小憩片刻。冯鹤汀每日都带着新熬的汤药,给孟时序灌足一大罐。昏迷中的人虽无知觉,却本能地抗拒苦药。每当药勺抵住齿关,孟时序的眉头便紧紧蹙起,喉间发出细弱的呜咽。药汁入喉时,瘦弱的身躯总会痛苦地颤抖,咳得枕上尽是药渍。冯豫章只得将他半扶起来,一手托着后颈,一手替他擦拭不断溢出的药汁。

破晓时分,孟时序在混沌中微微睁眼,眼前陌生的床帐让他茫然。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他想撑起身子,却发现连手指都抬不起来。浑噩的思绪里,只隐约记得鞭子抽在身上的疼痛,和牢房里挥之不去的霉味,却又模糊不清。

孟时序混沌的目光扫过床沿,模糊看见一个伏在床边的人影。他迟钝地眨了眨眼,待看清那人面容时,瞳孔骤然紧缩。

是冯豫章!

刹那间,他仿佛见到猛兽般,顾不得全身伤口撕裂的剧痛,撑起身子,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出声。拼命往床角缩去,整个人缩成一团,双手死死抱住膝盖,将脸深深埋进膝间,连呼吸都屏住了,只余一双惊恐的眼睛紧盯着床边人影。

冯豫章被响动惊醒,抬眼正对上孟时序惊恐的目光。“时序,你醒了。”他唤道,“别怕,”冯豫章放轻声音,缓缓直起身,“伤口又裂开了,先躺下来可好?”他伸手想扶对方躺好。但随着他的靠近,孟时序更加剧烈地颤抖起来,整个人抖得几乎要散架般。后背紧贴着床栏,退无可退却仍拼命往后缩,连呼吸都变得急促破碎。

冯豫章的手轻轻落在孟时序的发顶,温声道:“别怕。”掌心下的身躯却抖得更加厉害。孟时序本能地想要抬手推开冯豫章的手,却在半空中僵住,最终无力地垂下,重新紧紧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见孟时序抖得几乎坐不稳,冯豫章俯身想将他抱回床榻。刚碰到手臂,孟时序突然带着哭腔颤声道:“我、我不敢了...”冯豫章一怔,随即轻拍他单薄的脊背:“时序别怕,没事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孟时序的声音细若蚊呐,“我会听话...”

冯豫章突然对着门外喊道:“来人!去请小姐过来!”这声呼喊如同惊雷炸响,孟时序浑身猛地一颤,瘦弱的身子蜷得更紧了。他带着哭腔小声哀求:“我、我真的会听话...别叫人...”冯豫章心头一紧,连忙放柔声音:“我知道时序最乖了。”他试探着伸手,“我们先躺下来好不好?”

可孟时序仿佛陷入某种梦魇,涣散的目光没有焦点。他将脸深深埋进膝间,双臂死死环抱住双腿,整个人蜷缩成更小的一团。单薄的身躯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他安静得可怕,就像囚徒在沉默中等待着死刑。

这时,房门被推开,冯鹤汀端着一碗黑褐色的汤药走了进来。“让他把这个喝了。”她将药碗递给冯豫章。冯豫章接过药碗,轻声哄道:“时序,把药喝了好不好?”孟时序看着那碗药,身子往后缩了缩,声音发颤:“我...我不渴...”“时序乖,这不是解渴的,是治病的。”冯豫章耐心解释,将药碗又往前递了递。

随着药碗的靠近,孟时序的身子愈发地颤抖。当碗沿碰到他的嘴唇时,他终于崩溃般地哭出声来:“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不要让我喝药...”泪水混着冷汗从惨白的脸上滚落,他拼命摇头躲避着药碗,仿佛那是催命的毒药。

冯豫章见孟时序哭得厉害,转头看向冯鹤汀:“这药...必须喝吗?”“是,必须喝。”冯鹤汀语气坚决。冯豫章犹豫片刻,还是将药碗再次送到孟时序嘴边。孟时序顿时哭得更凶,声音都嘶哑了:“我会乖...会听话...求你不要让我喝药...”

冯鹤汀突然上前,抬手在孟时序后颈一击。哭声戛然而止,孟时序身子一软,倒在了冯豫章怀里。

“鹤汀...”冯豫章刚要开口,冯鹤汀已经接过药碗,利落地捏开孟时序的下颌,将药汁灌了进去。待最后一滴药灌完,冯豫章默默地取出帕子,轻轻擦去孟时序唇边的药渍。

冯豫章小心地将孟时序放平在床榻上。冯鹤汀立即解开他的衣带,开始为伤口换药。昏迷中的人似乎仍在梦魇里挣扎,苍白的唇间不时溢出几声呜咽:“不...不要喝药...”

换完最后一处伤,冯豫章终于忍不住问道:“他为何这般抗拒喝药?”冯鹤汀手上动作一顿,抬眼时眸中带着讥诮:“兄长莫非忘了?每次他喝完药,你便说‘既有力气喝药,想必也有力气挨打’,命人打得愈发凶狠?”

冯豫章这才想起,前世自己确实说过这句话。他望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指尖轻抚过孟时序紧蹙的眉头。那些故意施加的折磨,都化作了孟时序骨子里的恐惧。冯豫章满心怨恨前世的自己,究竟把好好一个人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冯鹤汀从袖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递给冯豫章:“这是安神散,会让人昏睡,下次他醒时喂他服下。”冯豫章接过药瓶:“若他不肯吃...”“那就打晕了灌。”冯鹤汀打断道,眉梢带着几分不耐,“难道要任他这般折腾?伤口反复裂开,如何能好?”冯豫章沉默片刻,将药瓶攥入掌心:“我明白了。”

孟时序昏迷了一天一夜,冯豫章便守在榻前一日一夜。

他回想起前世。那日喜堂之上,孟时序一身孝衣闯入,他当众宣称与冯豫章两情相悦已有肌肤之亲,更解下腰间白绫以死相逼,扬言若不允他作男妻,便当场自缢。满座宾客哗然,冯家百年清誉毁于一旦。自那以后,再无人敢与冯家议亲。

冯豫章最恨的,是孟时序毁掉他的前程。他凭军功挣来的二品镇国将军之位,因这场闹剧被贬成五品虚职。若非公主宇文凝那句“让他活着,丢尽冯家的脸面”,孟时序早该被皇帝赐死。

冯豫章回过神来,看着床上昏迷的人。当初那般刻骨铭心的恨意,如今竟只剩下满心酸楚。

孟时序在昏沉中渐渐转醒,冯豫章见他睁眼,轻声唤道:“时序...”话音未落,孟时序已如惊弓之鸟般猛地向后缩去,整个人蜷作一团。那双带着惊惧的眼睛死死盯着冯豫章,呼吸变得急促紊乱。他颤抖着抱紧双膝,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藏起来。

冯豫章放轻声音道:“别怕...”可孟时序依旧抖得厉害,单薄的身子止不住地发颤。他取出青瓷药瓶,缓缓朝床角挪近一步。孟时序盯着那药瓶,泪水突然夺眶而出,在苍白的脸上划出两道泪痕。

“别怕,”冯豫章又靠近些,伸手轻拍他紧绷的脊背,“这药只是助你安睡,我发誓不会再打你。”“我会听话...”孟时序把脸埋进膝间,呜咽着挤出几个字,“我真的听话...”那带着哭腔的细弱声音,让冯豫章胸口泛起一阵钝痛。

冯豫章缓缓倾身,将那个颤抖不止的身子揽入怀中。孟时序浑身僵硬,却不敢有丝毫反抗,只能任由他搂着。“乖,把药喝了...”冯豫章一手轻拍着他瘦骨嶙峋的背脊,一手将药递到他唇边。

孟时序根本不信这些温柔话语,从前每次喝完药,等待他的都是变本加厉的折磨。可他更清楚,反抗只会换来更残酷的惩罚。泪水无声滑落,他绝望地闭上眼,顺从地咽下苦药。

冯豫章的手始终没有离开孟时序的背脊,一下一下轻拍着:“你看,我没有打你对不对?”孟时序的意识渐渐模糊,虽然不明白为何这次喝完药没有迎来熟悉的鞭打,但紧绷的身子确实慢慢放松下来。他困倦地眨了眨眼,听到耳边传来温柔的承诺:“以后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伤你...”

药效渐渐发作,孟时序的眼皮越来越沉。冯豫章感觉怀中的身子一点点软下来,呼吸也变得均匀绵长。他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平,生怕惊醒了他。

冯豫章望着床上安睡的人,又回想起前世。那时的他,将满腔怨恨都发泄在孟时序身上。

整整五年,他将孟时序囚禁在地牢,用尽各种手段折磨。不给饭吃是常事,寒冬腊月扒光衣裳罚跪,更时常将人打得遍体鳞伤。每当孟时序奄奄一息时,他便差人去唤鹤汀。

起初鹤汀还会来医治,后来见他越发暴戾,终是红着眼眶与他争执:“兄长非要将他折磨死才甘心吗?”从那以后,鹤汀再不肯踏入地牢半步。

他便另寻大夫,每次只冷冷交代一句:“吊着口气就行。”待大夫离去,看着那些药膏,又会恼怒地踹向躺在地上的孟时序:“治你还要浪费这些银钱!”

日复一日的酷刑,硬是将一个风华正茂的公子折磨得形销骨立,最后甚至疯疯癫癫。他记得孟时序死的那日,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浑身上下找不出一块好肉。而他只是冷漠地命人用草席一卷,扔去了乱葬岗。

直到那件事的发生,他才知道自己错得多么离谱。可当他发疯似的去乱葬岗寻找时,哪还找得到什么尸骨?最后只能在城外桃林立了座衣冠冢,碑上刻着“吾妻孟时序之墓”。冯豫章不自觉地抚上胸口,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前世跪在坟前饮下鸩酒时的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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