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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其他都不重要

原创:重生之时序三秋(冯豫章x孟时序)

冬日的晨光穿过枯枝,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影子。檐角的冰凌开始滴水,落在阶前未化的薄霜上。院角的几株梅树开了零星几朵花,在寒风中轻轻摇晃。冯豫章立在窗前,地龙的热气在身后静静蒸腾,屋内暖意融融,将整个房间烘得舒适宜人。他推开窗户通风,冷风夹着梅香扑面而来。

转身时,他的目光落在床榻。孟时序早已醒了,却仍保持着蜷缩的姿势,双臂环抱着膝盖,坐在床角一动不动。只是那单薄的身躯不再如之前那般剧烈颤抖,安静得几乎融入晨光里。

冯豫章拿起下人一早送来的药碗,缓步走到床前,他刻意放轻了声音:“时序,该喝药了。”

孟时序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衣角,但终究没有像从前那样往后缩。冯豫章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吹凉后递到他唇边。药勺碰到嘴唇时,孟时序慢慢张开了嘴。苦涩的药汁滑入喉咙,他皱起眉头。冯豫章注意到他的肩膀仍紧绷着,但至少不再发抖。

冯豫章正喂着,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叩门声。

“将军!”

孟时序浑身一颤,猛地向后蜷缩,死死抱住双膝,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别怕。”冯豫章将药碗轻轻搁在床头矮几上,手掌抚过孟时序的发丝,“我去去就回。”

他快步走到门前,将门拉开一掌宽的缝隙:“何事?”

“禀将军,”下人低声道,“紫电和青霜两位大人回来了,已在前厅候着。”

冯豫章目光微沉:“知道了。”

冯豫章将药碗轻轻放在孟时序颤抖的手上,温声道:“剩下的药自己喝好不好?我很快回来。”他的手掌覆在孟时序冰凉的手背上,带着那双手一起捧住药碗:“慢慢喝,别呛着。”

孟时序低垂着头,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冯豫章能感觉到掌下的手指在微微发颤,但终究没有躲开。“等我回来。”冯豫章松开手,起身出门。房门轻轻合上,药碗在孟时序手中微微倾斜,褐色的药面晃动着,映出他苍白的倒影。

冯豫章穿过回廊,前厅的门半掩着。他推门而入。厅中立着的两人闻声转身。左侧男子一袭深紫长袍,腰间悬着把长剑。他剑眉星目,轮廓如刀削般分明。往那一站便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凌厉气势。

右侧女子一袭青衫长裙,腰间束着银丝绦带,衬得身姿挺拔。她将乌黑长发高高束起,只用一支素银步摇固定,几缕碎发垂在耳际,更添几分英气。周身透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

冯豫章刚踏入前厅,紫电与青霜便同时单膝跪地,抱拳请罪。

“属下无能,”紫电低着头,“奉命追查孟公子之事,却...一无所获。”

青霜声音绷得极紧:“请将军责罚。”

厅内一片寂静,紫电和青霜垂首而立,等着冯豫章大发雷霆。毕竟之前他们奉命追查孟时序曾与何人接触,未能查明。冯豫章便当场掀了案几,茶盏碎了一地不说,还扣了他们半年的俸禄。

“起来吧。”冯豫章垂眸端坐主座上,神色平静,“查不到也正常。”

紫电闻言一怔,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青霜更是难以置信地望着冯豫章,往日里若涉及到孟时序,将军早该拍案而起了。

“将军...”紫电迟疑道,“属下可要再去...”

“不必了。”冯豫章截断他的话,目光扫过二人,“从今日起,孟时序的事...不必再查。”

紫电与青霜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将军向来对孟时序之事锱铢必较,今日怎会如此反常?

冯豫章将二人神色尽收眼底,却未多言。他转向青霜:“青霜,你去瓯越山星翼观送五百两银子,就说是孟时序命人送来的。”

青霜朱唇微启,话未出口。

“不必多问。照办便是。”冯豫章目光又移向紫电:“紫电,你去津王府书房,取一封盖了本将印信的信。记住别让人瞧见。”

“是。”二人抱拳领命,转身退出厅外。

待脚步声彻底消失,冯豫章长叹一声,目光沉沉地望向窗外。前世他轻信津王,铸成大错,造成孟时序的悲剧。这一世,他绝不会重蹈覆辙。

冯豫章推开卧房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

孟时序跪伏在地上,正慌乱地拾捡着碎瓷片。锋利的边缘划破了他的手掌,鲜血不断渗出,他却像感觉不到痛似的,反而因为心急动作越来越快,导致手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染红了他的袖口。

听到开门声,孟时序浑身一僵,却更用力地去抓那些碎片:“我、我马上收拾干净...”

“来人!快叫小姐过来!”冯豫章这一声厉喝让孟时序浑身剧颤。他更加慌乱地去抓那些碎瓷片,掌心划出好几道新的血口子。

“我马上收拾好...马上...”他声音发颤,手指被割得鲜血淋漓也不停,反而把碎片往衣襟里塞。

冯豫章一个箭步冲上前,将人从碎瓷中打横抱起,几片碎瓷从衣襟里簌簌落下,在地面上应声迸裂,碎成更细的瓷渣。孟时序在他怀里不住地颤抖,染血的手悬在半空,指尖微微发颤,生怕弄脏了对方的衣衫。冯豫章把人放到床榻上,将那个颤抖的身子搂进怀里。

“别怕,没事了...”冯豫章一手环住孟时序的肩膀,一手轻抚着他的背脊,声音放得极轻。怀里的身躯仍抖得厉害,鲜红的血珠正顺着指尖往下滴。

冯鹤汀匆匆赶来,推门便见冯豫章将孟时序整个搂在怀中,孟时序染血的手仍悬在半空。她走到床前,药箱往床边一搁就抓过孟时序的手腕。她捏着银镊子,仔细挑出嵌在掌心的碎瓷片。每取出一片,孟时序的身子就剧烈地颤一下,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往下淌,却死死咬着唇不吭声。

“轻些。”冯豫章突然出声,用袖角轻轻拭去孟时序额头的冷汗。

冯鹤汀抬眉看向兄长,冯豫章此刻眉头紧锁、满眼心疼的模样,与她记忆中那个冷笑着说“孟时序疼死活该”的兄长判若两人。她抿了抿唇,没作声,手上却放轻了力道。

药粉洒在伤口上时,孟时序疼得浑身发抖,眼泪无声地往下掉,却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出声。冯豫章看着他被咬出血的下唇,轻声问:“很疼吗?”孟时序条件反射地摇头,声音细不可闻:“不...不疼...”

冯鹤汀缠好最后一圈纱布打了个结。孟时序看着自己被包扎好的手,突然颤声道:“打、打碎的碗...我会...想办法...”话音未落,冯豫章已将他往怀里带了带:“不必赔,只要你好好的。”

冯鹤汀收拾药箱的动作突然一顿。她想起不久前,孟时序不过失手摔了个茶盏,就被罚在雪地里跪了整整一夜。而此刻,兄长却捧着那人缠满纱布的手,正低头轻轻对着伤口吹气。那动作温柔得让她险些认不出来。

“三天别碰水。”她啪地合上药箱,抬眼看向冯豫章,“记得每日换药。”“有劳了。”冯豫章头也不抬,仍专注地对着孟时序缠着纱布的手心轻轻吹气。温热的呼吸透过纱布,让孟时序不自觉地蜷了蜷手指。

冯鹤汀站在原地没有立即离开,屋内突然陷入一种微妙的沉默。冯豫章感受到这份不寻常的安静,终于从孟时序的手上抬起头来。“还有事?”他看向妹妹,发现对方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望着自己。

冯鹤汀攥着药箱带子的手指紧了紧:“你已经好几天没去兵部了。”冯豫章轻笑一声:“去了作甚?听那些闲人编排?”“可你明明说过,即便被贬为校尉,也要做出一番成绩。”冯鹤汀蹙眉。冯豫章的目光扫过孟时序仍有些发抖的手指:“自然要做成绩,但不必做无用功。”

冯鹤汀沉默片刻,终是开口:“那你现下作何打算?”冯豫章没有立即回答。他垂眸看向怀中的孟时序,“现下么...”他伸手拂开孟时序额前汗湿的发丝,“只要时序能好起来,其他都不重要。”

冯豫章忆起前世初被贬时,自己也曾日夜伏案,将兵部那些无人愿理的陈年卷宗一一整理批注。寒冬腊月里跑遍各营巡查,夏日炎炎时亲自校场练兵,只盼着能用实绩挣回前程。

冯豫章后来才真正明白,兵部那些同僚对他的态度,全看皇帝的脸色行事。自从大婚那场闹剧后,皇帝就把他永远按在了五品闲职上。他熬夜写出的军策,第二天就被上司署上自己的名字递了上去。

那些同僚平日里没少拿他大婚的丑事取笑,冯豫章却只能陪着笑脸,还要时不时送些礼物讨好。他总想着,说不定哪天这些人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自己就能重新得到重用。可那些人收了礼就翻脸不认人,从未在御前提过半句好话。

最讽刺的是北境布防那次,他熬了两个月绘制的边防图,最后功劳全归了兵部尚书,而他连上殿禀报的资格都没有。

那时他才意识到,自从婚礼那件事后,皇帝就再没打算重用他。他在兵部做得再好,也不过是给别人做嫁衣。要不是后来新帝即位,他这辈子都只能当个无名小卒。

那时的冯豫章,每次从兵部受气回来,都会把满腔怒火发泄在孟时序身上。鞭子抽断了就换藤条,藤条折了就换棍子。可即便被折磨得神志不清,孟时序混沌的目光深处,似乎还藏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当时的他只当这是贱骨头犯贱,嗤之以鼻。如今重活一世才惊觉,究竟要多深的执念,才能让一个人在遍体鳞伤后,还固执地守着那个不能说出口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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