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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

他收藏了我的骨头

死者被切成整整齐齐的187块。

内脏排列成解剖图谱,皮肤熨烫平整挂在墙上。

队长说这是仇杀,我却注意到尸块边缘的切口——

那是我教给初恋的独家刀法。

而他的尸体,此刻正躺在停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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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七,凌晨三点四十二分。

市局刑侦支队的灯光,白得瘆人,像一块过度曝光、失去了所有细节和温度的裹尸布,把每一个角落都捂得严严实实。空气里浮动着消毒水、隔夜咖啡,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却顽固地钻进鼻腔最敏感处的血腥气。不是现场带回来的,是浸透了值班人员疲惫神经后,从胃里返上来的浊气。

老马,我们队长,顶着两个巨大的眼袋,把一沓刚冲印出来的照片“啪”地甩在办公桌上,那声音在死寂的凌晨里显得格外突兀。几个靠着打盹的同事猛地一激灵。

“西郊,‘蓝湾’公寓,十二栋七零三。”老马的声音沙哑,像砂纸磨过铁锈,“技术队和法医初步看过了,回来就吐了俩。都打起精神,看看。”

照片开始传递。

第一张,全景。一个装修极简,甚至称得上性冷淡的客厅。白色地砖,白墙,几乎没有多余的家具。但地面上,用暗红色的块状物和蜿蜒的血迹,拼凑出一幅怪异到让人头皮发麻的图案。不是随意的抛洒,是某种……有序的排列。

第二张,特写。那些暗红色的块状物是肉块,被切割得异常规整,大小、形状几乎一致,棱是棱,角是角。旁边放着几个白色的陶瓷盘,里面分门别类地盛放着器官。心脏、肝脏、肾脏……不是胡乱堆放,而是依照人体解剖学的位置,一丝不苟地摆开,颜色鲜艳得诡异,像教学用的彩色图谱。

第三张,镜头转向墙壁。一大片完整的、灰白中透着青紫的人皮,被什么东西牢牢固定在墙面上,抻得极开,边缘处理得干净利落,甚至能看清某些部位细微的褶皱和毛孔。像一幅被精心装裱的、来自地狱的油画。

有人忍不住干呕了一声,捂住嘴冲了出去。

我坐在原地,手指有些发僵。照片传到面前,我没伸手去接,只是隔着半米的距离看着。胃里很平静,像一潭死水。脑子里却在飞速运转,拆分着那些图像的细节。切割线,肌理走向,骨骼断口……

“初步判断,死者为男性,年龄在二十五到三十五岁之间。现场……没有找到任何能直接证明身份的东西。门窗完好,凶手是和平进入,或者有钥匙。”老马点了支烟,猛吸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脸色更显灰败,“仇恨,这不是一般的仇恨。剁成这么多块……还他妈的摆摊儿!这是恨到骨子里了,要诛心,要让他死了都不得安生!”

同事们低声议论起来,气氛压抑而躁动。仇杀,方向很明确。

我的目光却死死钉在下一张传来的照片上。那是一块腿部肌肉的特写,切割面朝着镜头。光线打在上面,形成微妙的明暗交界。

太光滑了。

不是电锯的粗暴,不是斧刃的崩挫,甚至不是普通切肉刀的拖泥带水。那是一种极其顺滑、带着一种微妙弧度的切口,边缘整齐得像工业激光切割的产品,只在肌纤维的断裂处,留下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类似羽毛状的纹路。

一种冰冷的、粘稠的寒意,顺着我的尾椎骨,一点一点,缓慢地爬满了整个后背。汗毛根根竖起。

这种切口……

我下意识地抬起自己的右手,食指和拇指的指腹,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那里,曾经因为长年累月的练习,留下过厚厚的茧子。

“秦风!”老马喊我。

我猛地回神,抬头,发现所有人都看着我。

“你痕检出身,眼睛毒,说说看法。”老马吐着烟圈。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那股翻涌的冰流,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从切割面看,凶手用的不是普通的刀具。刃薄,弧度非常特殊,而且凶手对人体结构异常熟悉,下刀精准,绕过主要骨骼,直接从关节间隙切入。效率……非常高。”

“专业人士?医生?屠夫?”有同事问。

“不一定。”我顿了顿,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但这种手法……很独特。”

独特到,我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不,不可能。

我用力甩了甩头,想把那个荒谬的念头驱逐出去。

“队长,我想再去一趟现场,再看看细节。”我站起身。

老马看了我一眼,点点头:“去吧,带上小吴。注意点,那地方……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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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比照片更令人窒息。

浓烈的血腥味和一种……类似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混合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技术队的同事还在忙碌,闪光灯不时亮起。

我穿着鞋套,小心翼翼地避开地面用粉笔标记出的区域,目光如同探针,扫过每一个角落。血液凝固后的暗褐色,肉块被取走后留下的空白形状,墙上那片巨大的人皮留下的清晰印痕……

我最终停在厨房的料理台前。这里是分尸的主要区域。台面上已经喷洒过显影剂,大部分血迹都被取样了。但在不锈钢水槽的内壁边缘,靠近下水口的地方,技术队可能遗漏了——或者认为不重要——有一道极其细微的、飞溅状的血痕,长度不到两厘米,形态非常特别。

不是撞击喷溅,也不是挥洒,更像是在极快的速度下,由某种高速旋转的物体带出的螺旋状痕迹。

我拿出随身带的取证袋和棉签,极其小心地刮取了那一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样本。

“风哥,这有什么特别的?”旁边刚来的实习生小吴凑过来,脸色苍白地问。

“不知道。”我把袋子封好,贴上标签,“拿回去化验一下。”

我的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开始加速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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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局里,已经是上午十点。疲惫和亢奋奇怪地交织在一起。

我刚把取证袋交给化验科的老李,让他加急处理,走廊那头就传来一阵喧哗。是两个派出所的同事押着一个哭哭啼啼的中年女人过来,说是发现尸块那栋楼的保洁,吓得要死,非要来市局做笔录才觉得安全。

我侧身让过,目光无意间扫过那个女人涕泪横流的脸。

“……太吓人了……我早上就去收个垃圾……就看到那家门缝下面……流出来红彤彤的……我还以为是红酒洒了……”

我脚步没停,走向法医室。老马在那里,初步的尸检报告应该出来了。

法医室的门开着,老马正和法医老周站在一张停尸床前,低声交谈着。老周戴着口罩,眼神凝重。

“来了?”老马看到我,招招手,“情况比想的还糟。死者被切割成一百八十七块。所有骨骼断面都在关节部位,干净利落。内脏剥离得也很完整。这他妈不是杀人,这是在做手工!”

我的目光,越过老马的肩膀,落在停尸床上。

白色的裹尸布掀开了一角,露出里面被拼凑起来的人形。支离破碎,布满缝合的痕迹。像一具被拙劣工匠修复的恐怖人偶。

我的呼吸在那一刻停止了。

那张脸……

尽管因为失血和死亡显得青白浮肿,尽管额头靠近发际线的位置有一道崭新的、深可见骨的切口,破坏了部分容貌……

但我认得。

那双即使紧闭着也微微上挑的眼角轮廓,那个略显鹰钩的鼻梁,还有左边眉骨上那道小时候打架留下的、细小的疤痕……

是陈昂。

那个在我青涩懵懂的大学时代,占据了我全部心神,最终却因为无法调和的理念分歧而激烈争吵、不欢而散的初恋男友。

那个……我曾经在夏夜的解剖教室外,握着他的手,一点点告诉他,如何利用腕部的巧劲,如何选择刀刃的弧度,才能最完美、最省力地分离肌肉与关节……的男孩。

世界的声音瞬间远去,只剩下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一下,一下,撞击着耳膜。

冰冷的寒意不再是爬行,而是像海啸般从四面八方砸来,将我彻底淹没。我几乎能听见自己血液冻结的声音。

“……身份初步确认了,叫陈昂,是个自由摄影师,独居……”老马的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模糊不清。

我的视线死死地钉在陈昂青白色的脸上,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推理,所有的逻辑,都在这一刻崩碎成粉末。

他死了。

被切割成一百八十七块。

用的是……我独门的,只教给过一个人的刀法。

那现在躺在停尸房里的这个……是谁?

那我家里,那个今早还给我煮了咖啡,笑着说晚上等我回来吃饭的……又是谁?

“秦风?秦风!”老马提高了声音,用力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猛地一颤,回过神,对上老马探究的目光。

喉咙发紧,干得厉害,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僵硬地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屏幕亮起,显示的名字是——

“阿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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