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巴黎回来的航班上,温杳靠着舷窗假寐。她特意选了一条藕粉色的针织长裙,柔软的布料勾勒出纤细的腰线,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让她脸色有些苍白,更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的脆弱感。她知道这副模样最能触动某些人的心弦。
飞机落地,她打开手机,消息提示音接连响起。
裴烬的最直接:「到了没?哥在出口等你。」
纪清让的则简洁许多:「平安抵达否?」
她先回复了纪清让:「学长我到啦!巴黎超级好玩,给你带了伴手礼哦~(笑脸)」语气是恰到好处的学妹式雀跃。
然后才点开裴烬的对话框,发了个软绵绵的语音:"裴烬哥,我刚下飞机,好累啊......"声音里带着长途飞行后的沙哑和娇气。
果然,一走出接机口,就看到了那道嚣张的身影。裴烬倚在他的蓝色跑车前,手里晃着车钥匙,在一众接机人群中格外显眼。他三两步走上前,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打量了她一眼:"怎么瘦了?傅家没给你饭吃?"
"才没有,"温杳小声抗议,揉了揉眼睛,"就是时差没倒过来嘛。"
这副睡眼惺忪的娇憨模样取悦了裴烬。他难得没再逗她,拉开副驾的门:"上车,送你回去。"
而与此同时,傅氏总裁办公室里,傅晏辞正听着李琳的汇报。
"温小姐在巴黎期间,主要参观了各大美术馆,期间拜访了苏珊娜工作室一次,其余时间都在酒店或附近写生。"李琳递上一个U盘,"这是她所有的画作扫描件。"
傅晏辞点开文件,一张张翻看。前面的作品依旧是熟悉的精致风格,直到最后几幅——大胆的线条,浓烈的色彩,充满生命力的笔触。他的目光在其中一幅画上停留最久,画的是夜色中的塞纳河,波光被处理成破碎的金色碎片,有种压抑的美。
"她见了什么人?"
"除了预定行程,只与苏珊娜的助理在橘园有过短暂交谈。"李琳顿了顿,"另外,温小姐在回国前,去了一家画廊,似乎对某个青年艺术家的展很感兴趣。"
傅晏辞关掉文件,指尖在桌面上轻敲。他的小雀儿,似乎真的在巴黎的空气中嗅到了什么不一样的味道。
"备车。"
当裴烬的跑车驶入傅家宅邸时,傅晏辞的车也刚好停在主宅门前。他穿着一身深灰色大衣,站在暮色里,身姿挺拔如松。
"晏辞哥哥!"温杳一下车就看到他,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只归巢的小鸟般扑过去,却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及时停住,只是仰着小脸,甜甜地笑着,"你怎么在家呀?我以为你这个时间还在公司呢。"
她今天特意涂了水蜜桃味的唇膏,在夕阳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傅晏辞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伸手很自然地接过她肩上的背包:"刚回来。"他的视线掠过她,看向她身后的裴烬,语气平淡:"麻烦你了。"
"顺路而已。"裴烬勾唇,目光在温杳和傅晏辞之间转了转,"小杳杳,记得请我吃饭。"
"知道啦!"温杳回头对他挥手,笑容明媚。
等裴烬的车离开,傅晏辞才低头看她:"玩得开心?"
"开心!"温杳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开始叽叽喳喳地讲述巴黎见闻,从卢浮宫的藏品说到街头的咖啡香,语气雀跃得像只百灵鸟。她故意把过程说得天真又浪漫,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傅晏辞安静地听着,偶尔应一声。直到走进主宅,他忽然问:"那幅塞纳河的夜景,什么时候画的?"
温杳的心猛地一跳。他看到了?李琳果然把所有的画都传给他了。
"最后一个晚上,"她眨眨眼,语气带着点小得意,"我偷偷溜出酒店画的!李姐不知道哦。"她凑近些,压低声音,像在分享什么小秘密,"那里的夜景真的好美,就是太冷了,我手都冻僵了才画完。"
她伸出白皙的手,指尖还带着些许未褪尽的凉意。
傅晏辞握住她的手腕,指尖在她冰凉的皮肤上轻轻摩挲。这个动作太过亲昵,温杳下意识想缩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以后别一个人晚上出去。"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
"知道啦。"温杳乖巧应着,心里却冷笑。看,这就是傅晏辞,永远用关心的名义行使控制之实。
她仰起脸,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晏辞哥哥,我给你带了礼物!在箱子里,我拿给你看!"
她挣脱他的手,跑去开行李箱,翻出一个精心包装的盒子。里面是一对蓝宝石袖扣,款式低调奢华,很配他的气质。
"我用比赛奖金买的!"她献宝似的捧到他面前,眼睛亮晶晶的,"你喜欢吗?"
傅晏辞看着那对袖扣,又看看她期待的小脸,心底某个角落微微松动。他当然知道她那些比赛奖金根本不够买这个,但他没有戳穿。
"嗯。"他接过盒子,指尖在她发顶轻轻揉了揉,"去休息吧,倒时差。"
温杳甜甜一笑,转身往副楼走去。在背对他的瞬间,脸上的笑容淡去。
她当然知道他会查到她动用了其他账户的钱。她就是要让他知道,她在试图"独立",却又没有完全脱离他的掌控。这种微妙的平衡,最能牵动他那种矛盾的心理——既享受她的依赖,又欣赏她小心翼翼的叛逆。
而此刻,傅晏辞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把玩着那对袖扣。他的小雀儿长大了,学会了用美丽的外表掩饰心思,用乖巧的姿态争取自由。
他想起她画中那些破碎的金色波光,想起她提到溜出酒店时狡黠的眼神。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查一下,温杳在巴黎接触过的那个画廊的详细资料。"
他倒要看看,这只羽翼渐丰的雀儿,究竟想飞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