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关押在军事监狱最深层,没有审判,没有律师,甚至连指控都没有。他们称我为“思想污染源”,准备在三天后秘密执行记忆清除手术——将我对“极光”的控制权限与相关记忆全部抹除。
但我不怕。
因为我已经完成了第一步。
外界的消息仍能通过狱警携带的终端碎片传入。据传,“燎原”舰队成功突破防线,向第九星区投放了第一批净水装置与空气净化塔。当地居民自发组织接管系统,短短两天内,死亡率下降15%。
更重要的是,影像被传到了公共网络。
画面中,老人跪在地上亲吻土地,孩子第一次喝到清澈的水,女人抱着婴儿痛哭:“我们不是叛徒,我们只是想活着。”
舆论开始动摇。
一些原本支持“净空计划”的学者发文质疑;年轻一代军官私下讨论“规则是否太过残酷”;甚至有几名边境指挥官宣布“拒绝执行轰炸命令”。
星星之火,已然燎原。
而我,在牢房中静静等待。
直到那个夜晚。
牢门突然开启。
不是狱警。
是裴昭。
她手中握着一把电磁手枪,身后跟着程砚。
“我们不能再装傻了。”她说,“你也看到了,第九星区的情况正在好转。如果我们再不动手,整个联盟都会分裂。”
“你们……要做什么?”我问。
“带你回去。”程砚说,“‘极光’只能由你启动。我们需要你。”
我看着他们,忽然笑了:“我以为你们是监视我的棋子。”
“我们确实是。”裴昭坦然道,“但现在,我们也成了怀疑的人。”
三人连夜突围。
借助她掌握的内部路线图,我们避开了主要监控区,穿过废弃维修通道,抵达机库。
“极光”已被封锁,周围布满感应雷。
但我们有办法。
我取出藏在鞋底的微型干扰器——那是我早前偷偷复制的备用密钥载体。
十分钟后,我们登舱。
引擎轰鸣。
“极光”再度升空。
与此同时,联盟高层震怒,发布全球通缉令,宣布我为“一级叛徒”,号召所有舰队围剿。
响应者众。
但也有沉默者。
更有悄然调转炮口者。
当我们飞近第九星区时,沈野亲自迎战。
“你还敢回来?”他在通讯中吼道。
“我不是来投降的。”我说,“我是来帮你结束这一切。”
他沉默许久,终是让开航道。
我们合兵一处。
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是星际史上最为激烈的非正规战争。
我们不再追求歼灭敌人,而是精准打击联盟的资源控制中心、信息中枢与武器工厂。每一击,都旨在瓦解压迫机制本身。
我利用“极光”的高级权限,解锁多个被冻结的民用卫星网络,将真实影像同步播送至千家万户。
人们终于看见:所谓的“叛军”,不过是衣衫褴褛却眼神坚定的普通人;所谓的“和平”,竟是建立在亿万生命的沉默之上。
越来越多的星球宣布中立,拒绝征税,自行组建自治委员会。
长老会慌了。
他们启动终极预案——“天秤协议”:引爆环绕核心星域的十二颗人工恒星反应堆,制造连锁坍塌,迫使所有势力回归谈判桌。
换句话说,他们要用毁灭威胁所有人屈服。
我无法容忍。
我和沈野制定最终计划:由“燎原”正面牵制主力舰队,我则驾驶“极光”突入核心星域,手动关闭反应堆引信。
行动当天,战火照亮半个银河。
“燎原”浴血奋战,机身多处破损,沈野本人也被击伤,仍坚持操控主炮连发七轮,硬生生撕开一条通道。
我冲进了中央控制塔。
但在最后一刻,林迦出现了。
他站在控制台前,手持引爆控制器。
“停下,谢临。”他说,“否则一切都会毁灭。”
“那就让它毁灭吧。”我一步步走近,“如果这样的秩序必须靠恐惧维持,它就不值得存在。”
“你以为你是救世主?”他怒吼,“没有联盟,宇宙只会回到弱肉强食的时代!”
“至少那时,人还能选择怎么活。”我说,“而不是被你们定义。”
我们同时扑向控制器。
搏斗中,警报狂响。
倒计时:10、9、8……
我猛地将他推开,按下终止键。
系统闪烁:【指令接收】
【引爆程序中止】
我瘫坐在地,大口喘息。
林迦抬头看我,眼中第一次有了恐惧以外的情绪——或许是迷茫,或许是醒悟。
“也许……”他喃喃道,“我们都错了。”
我没有回答。
因为我知道,错的从来不是我们。
而是那个容不下良知的体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