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愿

演习归来的短暂休整期，基地里弥漫着松弛的气息。高强度对抗后的身体需要恢复，紧绷的神经也得以稍作舒缓。

傍晚的体能训练改为轻量的恢复性活动。元宝带着女兵们在操场上进行拉伸，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他嘴里喊着节拍，目光掠过队伍，看到知意正认真地完成每一个动作，伸展的手臂线条流畅，侧脸在暖光下显得柔和。

“好，放松下。”元宝拍拍手，自己也随意地活动了下肩颈。

田果立刻凑到唐笑笑身边嘀咕着什么，两人发出一阵压低的笑声。叶寸心拉着沈兰妮比划格斗动作，欧阳倩则皱着鼻子嗅了嗅空气，嘟囔着：“炊事班今晚好像烧了红烧肉。”

知意独自走到跑道边的双杠旁，轻轻一跃坐了上去，微微晃动着双腿，看着远处天际最后一抹橘红。

元宝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隔着一步的距离，靠在旁边的杠子上。两人都没说话，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刻。晚风吹拂，带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

“听讲，过两日系你生日？”知意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依旧望着远方。

元宝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知道。他摸了摸鼻子，“系啊，小事来的，唔使记挂。”

知意转过头来看他，眼睛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清亮，“上次你生日，许咗咩愿？”

元宝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着她，看着她颊边那颗小小的红痣，看着她眼中纯粹的好奇，那个夜晚，那个唯一的愿望，再次清晰地浮现在脑海——愿她知我意。

如今，她似乎已知晓。那这个愿望，算不算是实现了？

他笑了笑，避重就轻：“愿望讲出来就唔灵嘅啦。”

知意也没有追问，只是抿嘴笑了笑，梨涡浅现，又转回头去看天空。第一颗星子已经悄然亮起。

这时，小蜜蜂和哈雷咋咋呼呼地跑过来，手里拎着个小盒子，“元宝！快快快，炊事班老张特意给你留的，生日快乐啊！”

盒子打开，是一个简单的奶油蛋糕，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生日快乐”。

这下子，女兵们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起着哄。

“元宝教官生日快乐！”

“哇，有蛋糕食！”

“许愿！许愿！”

元宝被众人簇拥着，有些不好意思，黝黑的脸上竟透出点红晕。他看着眼前这些并肩作战的战友，看着站在外围、嘴角含笑的知意，心头被一种饱满的情绪填满。

他闭上眼，双手合十。

愿望……似乎和去年一样，又似乎有些不同。依旧是关于她，却不再是卑微的祈求“知我意”，而是更贪心地希望，未来的路，能一直这样，看着她，守着她，与她并肩。

“呼——”他一口气吹灭了小蜜蜂手忙脚乱插上的唯一一根蜡烛。

众人欢呼着分食蛋糕，气氛热闹。元宝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一小块，没有立刻吃，而是抬眼寻找那个身影。

知意站在人群边缘，并没有去争抢蛋糕，只是安静地看着这边的喧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元宝朝她举起手中的蛋糕，隔空示意了一下。

知意看着他，眼睛弯了弯，然后抬起手，轻轻碰了碰自己右耳的耳垂——那枚红色珍珠在渐浓的夜色和远处营房的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一个微小得几乎无人察觉的动作。

元宝却觉得，整个夜晚的星光，仿佛都落在了那一点红上，亮得灼眼。他低头咬了一口蛋糕，甜腻的奶油在口中化开，一直甜到了心底。

星愿无声，却已被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