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糕

农庄的薄荷田藏在山坳里，车子驶进蜿蜒的乡间小路时，窗外的绿意便浓得化不开。路两旁的稻田泛着浅金，偶尔有白鹭掠过，远处的青山被薄雾裹着，像一幅淡淡的水墨画。温时叶趴在车窗上，鼻尖萦绕着越来越清晰的薄荷香，比家里那盆留兰香更清冽，带着山野的鲜活气息。

“快到了。”陆时衍侧头看她，眼底映着窗外的绿意，“老板说前面那片白色栅栏围起来的，就是薄荷田。”

车子停在农庄门口，老板娘已经笑着迎了上来：“陆先生，温小姐，特意给你们留了最嫩的一畦薄荷，带着篮子跟我来吧。”

跟着老板娘走进薄荷田，温时叶瞬间被大片的绿色淹没。密密麻麻的薄荷草长得齐膝高，深绿的叶片层层叠叠，阳光洒在上面，泛着油亮的光泽。凑近了闻，清凉的香气直冲鼻腔，带着点甜意，让人瞬间觉得暑气全消。

“可以摘中间的嫩尖，泡茶做菜都好。”陆时衍递给她一把小剪刀，自己也拿起一个篮子，“我查了，嫩尖的香气最浓，也不容易伤植株。”

温时叶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捏住薄荷嫩尖，剪刀轻轻一剪，一截带着露水的枝条就落进了篮子里。指尖触到叶片上细密的绒毛，凉丝丝的，很舒服。陆时衍就站在她旁边，动作轻柔，剪下来的薄荷都码得整整齐齐，偶尔会提醒她：“这边的更嫩些，你试试。”

两人并肩弯腰摘薄荷，阳光透过叶片的缝隙落在身上，暖而不灼。偶尔手臂碰到一起，都默契地顿一下，然后相视一笑，空气里的薄荷香仿佛都染上了甜。温时叶摘着摘着，忽然觉得这样的场景很像小时候读过的故事，两个喜欢的人，在阳光下采摘花草，没有喧嚣，只有彼此的呼吸和草木的清香。

“差不多了，这些够我们泡很久的茶，还能做两回薄荷糕。”陆时衍看了看她的篮子，又看了看自己的，笑着说。

老板娘早已在田边的小亭子备好了凉茶：“刚摘的薄荷泡的，你们尝尝鲜。”温时叶端起茶杯，浅啜一口，清凉的香气在舌尖炸开，比家里泡的更鲜爽，带着山野的灵气。陆时衍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眯起眼睛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伸手帮她拂去落在肩头的一片薄荷叶。

下午，他们留在农庄体验做薄荷糕。老板娘把糯米粉、粘米粉和白糖混合好，温时叶负责揉面，陆时衍则把上午摘的薄荷洗净，捣成汁。绿色的薄荷汁滴进白色的面团里，渐渐晕开，变成淡淡的青绿色，好看又好闻。

“力道要均匀，揉到面团光滑不粘手就行。”陆时衍站在她身边，手把手教她调整力度，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带着薄荷香，让她的心跳莫名快了些。

面团揉好后，分成一个个小剂子，压成圆饼，放进蒸笼里。等待蒸熟的间隙，两人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看着远处的薄荷田，偶尔说几句话，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坐着，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风一吹，薄荷香随风而来，秋千轻轻晃动，时光仿佛都慢了下来。

“叮——”蒸笼的盖子被掀开，热气裹挟着浓郁的薄荷香扑面而来。青绿色的薄荷糕躺在蒸笼里，边缘微微透明，看着就诱人。老板娘用筷子夹起一块，放在小碟里：“凉一会儿再吃，口感更软糯。”

温时叶等不及凉透，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糯米的软糯混合着薄荷的清凉，甜而不腻，香气在口腔里久久不散。她眼睛一亮，递了一块给陆时衍：“好吃！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陆时衍咬了一口，点点头：“确实不错，你的功劳最大，面团揉得刚刚好。”

夕阳西下时，他们提着装满薄荷和薄荷糕的篮子，准备返程。老板娘送他们到门口，又塞了一瓶自制的薄荷蜜：“拌酸奶、泡水都好，配你们摘的薄荷正合适。”

车子驶离农庄时，温时叶回头看了看那片薄荷田，在夕阳下泛着暖绿色的光。她转头看向陆时衍，他正专注地开车，侧脸的线条柔和，钥匙串挂在方向盘上，琴叶榕和薄荷糖的钥匙扣随着车身的晃动轻轻摇晃，发出细碎的响声。

“下次我们再来吧。”温时叶轻声说，“春天来的话，应该能看到薄荷开花。”

陆时衍侧头看她，眼底的笑意温柔得像夕阳：“好，春天再来。”他顿了顿，伸手握住她放在腿上的手，指尖温热，“以后每个季节，都想跟你一起来。”

温时叶的脸颊微微发烫，反手握住他的手，指尖传来他掌心的温度。车子在蜿蜒的小路上行驶，窗外的风景缓缓后退，薄荷香在车厢里弥漫，混合着两人相握的温度，暖得刚好。她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忽然无比笃定，就像家里那盆琴叶榕和留兰香，互相陪伴，慢慢生长，他们的感情，也会在这样的日常点滴里，越来越坚定，越来越温柔。

回到家时，夜色已经浓了。陆时衍帮她把薄荷整理好，一半晒干，一半用清水养在玻璃瓶里，放在客厅的花架旁。青绿色的薄荷枝桠映着琴叶榕的浅绿，屋里的香气愈发清新。

“明天早上，我用新鲜薄荷给你做薄荷粥吧。”陆时衍收拾好桌面，转头看她，“查了做法，不难，配着豆沙包吃正好。”

温时叶点点头，心里暖融融的：“好啊，我等你。”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花架上的绿植和玻璃瓶里的薄荷，笑着说：“晚安。”

“晚安。”

门轻轻关上，温时叶走到花架前，看着琴叶榕的新叶，看着留兰香的叶片，又看着玻璃瓶里鲜灵的薄荷枝桠。钥匙串挂在旁边的挂钩上，两枚钥匙扣静静相依。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绿植上，也落在她的脸上，带着薄荷的清凉和满心的甜。她忽然觉得，最好的爱情，或许就是这样，像薄荷的香，清冽而持久，像琴叶榕的生长，温柔而坚定，在日复一日的陪伴里，长成彼此最离不开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