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在身后合上,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彼此的呼吸声。
郭文韬的公寓在21楼。
数字从1开始,缓慢地,一下一下向上跳动。
蒲熠星站在角落,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郭文韬能看到他紧紧攥着的拳头,指节绷得发白。
电梯升到一半,郭文韬伸出手,没有去牵,只是用指背,轻轻碰了一下蒲熠星的手背。
一触即分。
蒲熠星的身体猛地一颤,紧握的拳头,松开了些许。
“叮——”
21楼到了。
郭文韬率先走出电梯,用指纹解开了门锁。
“咔哒。”
门开了。
一股清冷的雪松香气扑面而来。
房子很大,黑白灰的色调,家具线条利落,一切都摆放得井井有条,像个样板间。
没有人气。
蒲熠星站在玄关,局促地没有换鞋。
“进来吧。”郭文韬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的拖鞋,放在他脚边。
他自己换了鞋,径直走向客厅深处的一个储物间。
蒲熠星跟了进去,脚步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郭文韬蹲下身,从一堆健身器材和闲置物品里,拖出一个半米高的纸箱。
箱子用黄色胶带封得严严实实,上面积了薄薄的一层灰。
他把箱子抱出来,放在客厅那张光洁如镜的茶几上。
“砰”的一声闷响。
郭文韬从电视柜的抽屉里找出一把美工刀,划开了封口的胶带。
刺啦——
像是某个尘封的世界,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他把刀放下,将箱子往蒲熠星的方向推了推。
“你来。”
蒲熠星看着那个敞开的箱口,迟迟没有动作。
他的呼吸很轻,胸口却在剧烈起伏。
最终,他伸出手,掀开了纸箱的盖子。
最上面是一条织了一半的灰色围巾,毛线有些乱,两根竹制的棒针还插在里面。
是蒲熠星的手笔。
大三那年冬天,他信誓旦旦地说要给郭文韬织一条独一无二的围巾,结果织了不到三分之一,就因为嫌麻烦放弃了。
蒲熠星的手指,轻轻抚过那粗糙的针脚。
他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围巾下面,是一张CD。
他们大学时最喜欢的一个独立乐队,早就解散了。
CD的塑料外壳有一道裂痕,是郭文韬不小心摔的,当时蒲熠星还心疼了好半天。
再往下,是一本聂鲁达的诗集。
书页已经泛黄,其中一页被折了角。
蒲熠星颤抖着手,翻开那个折角。
上面是郭文韬用黑色水笔划出的一句诗:
“我要在你身上做,春天对樱桃树做的事。”
蒲熠星再也忍不住,一滴眼泪砸在书页上,迅速晕开一小团水渍。
“你……”他的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你都留着。”
“我说了,”郭文韬坐在他对面,声音很低,“我扔不掉。”
他看着蒲熠星通红的眼睛,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揪住,又酸又胀。
“这条围巾,”蒲熠星拿起那半成品,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太丑了。”
“你说过,要在我生日之前织完的。”郭文韬说。
一句话,让蒲熠星的眼泪流得更凶。
他低下头,用手背用力擦着眼睛,像个迷路的孩子。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过了很久,蒲熠星抬起头,眼睛又红又肿,他看着郭文韬,小心翼翼地问:
“那……现在还来得及吗?”
郭文韬没有立刻回答。
他站起身,走到蒲熠星身边,坐下。
他从蒲熠星手里,拿过那两根冰冷的棒针。
然后,他握住蒲熠星微凉的手,将棒针,一根一根,重新塞回他的掌心。
“蒲熠星,”郭文韬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只要是你,什么时候都来得及。”
他没有松手。
他的手覆在蒲熠星的手上,掌心的温度,透过冰冷的棒针,传递过去。
温暖,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