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纪墨寒说到做到,那份所谓的“补充资料”在当天晚上就静静地躺在了姜屿歌的邮箱里。内容详尽专业,挑不出任何错处,仿佛他真的只是一名尽责的教授。
然而,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条附言:
【观测项目需要实地数据支撑。本周六下午,大学天文台,带上记录本。——纪墨寒】
不是询问,不是商量,是直接的通知。
姜屿歌看着这行字,刚刚平复没多久的心跳再次失控。天文台?实地观测?那意味着更长的时间,更独立的空间……她几乎能想象到会发生什么。
她想拒绝,手指在键盘上徘徊良久,却始终打不出一个“不”字。容姐姐的话在耳边回响,心底那份隐秘的渴望也在蠢蠢欲动。更重要的是,她有一种预感,就算她拒绝,他也一定有办法让她“自愿”前往。
这是一种阳谋,步步紧逼,让她无处可逃。
周六下午,天气晴好。姜屿歌抱着记录本,磨磨蹭蹭地来到了位于校区边缘的天文台。这是一座白色的圆形建筑,在夕阳下显得安静而神秘。
大门虚掩着,她推门进去,内部光线昏暗,只有巨大的天文望远镜和各种仪器闪烁着幽微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冰冷的、属于金属和精密仪器的味道。
纪墨寒就站在望远镜旁,背对着她。他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的羊绒衫,身形挺拔,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昏暗的光线模糊了他镜片后的眼神,却让他整个人的轮廓显得更加深邃难测。
纪墨寒.“来了。”
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进行一次普通的课外辅导。
姜屿歌.“纪教授。”
姜屿歌小声打招呼,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纪墨寒.“过来。”
纪墨寒朝她招手,示意她到望远镜这边来。
姜屿歌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走了过去,刻意与他保持着一步以上的距离。
纪墨寒似乎并不在意她的这点小抗拒。他调试着望远镜的角度,一边操作,一边用专业的口吻讲解着观测要点和记录方法。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圆顶空间里回荡,低沉而清晰。
姜屿歌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拿起笔准备记录。然而,当她凑近目镜,看到那片浩瀚璀璨的星空时,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惊叹。
太美了。无数的星子如同碎钻般镶嵌在深邃的夜幕上,汇聚成朦胧的星河,一种渺小与震撼的感觉油然而生。
纪墨寒.“很壮观,不是吗?”
纪墨寒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比刚才近了许多。
姜屿歌猛地回过神,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距离近得她几乎能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温热。他的手臂从她身侧绕过,虚虚地扶在望远镜的调节器上,形成了一个将她半圈在怀里的姿势。
和实验室那次如出一辙,甚至……更过分。因为这里更暗,更安静,只有星光和他们彼此的呼吸声。
姜屿歌的身体瞬间僵硬,握着笔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她想逃,脚下却像生了根。星空的壮丽和他带来的强烈存在感交织在一起,让她头晕目眩。
纪墨寒.“看那里”
纪墨寒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紧张,他的下巴几乎要抵到她的发顶,伸手指向目镜中的某个方向,声音低沉地响在她的耳畔。
纪墨寒.“那是木星和他的伽利略卫星。”
他的气息温热,拂过她敏感的颈侧肌肤,带来一阵细密的战栗。姜屿歌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撞出来。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却根本无法聚焦,所有的感官都被他占据。
纪墨寒.“记录。”
纪墨寒提醒道,语气依旧平稳。
姜屿歌这才恍然,慌忙低下头,在记录本上胡乱地写着,字迹潦草得她自己都不认识。
纪墨寒看着她这副手忙脚乱、连耳根都红透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他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只是维持着这个暧昧至极的姿势,继续用他那低沉悦耳的声音,为她讲解着星空的知识。
他讲星体的演化,讲宇宙的浩瀚,讲光年的距离……他的学识渊博,语言生动,如果不是此刻这令人窒息的靠近,这绝对是一次完美的天文课。
可偏偏,他每一个字的吐出,都伴随着温热的呼吸,敲打在她最敏感的神经上。姜屿歌觉得自己快要疯了,理智在叫嚣着逃离,身体却贪恋着这份危险的温暖和被他气息包裹的感觉。
时间在煎熬与隐秘的甜蜜中缓慢流逝。
当纪墨寒终于讲解完毕,直起身,拉开距离时,姜屿歌几乎虚脱般地松了口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纪墨寒.“今天的观测就到这里。”
纪墨寒走到控制台前,打开了室内柔和的灯光,瞬间驱散了刚才那份暧昧的昏暗。他转过身,神色如常地看着她,仿佛刚才那个将她圈在怀里“授课”的人不是他。
纪墨寒.“记录整理好,下周交给我。”
姜屿歌低着头,不敢看他,胡乱地点着头
姜屿歌.“好……好的,纪教授。”
纪墨寒.“我送你回去。”
纪墨寒拿起外套,语气自然,不容拒绝。
姜屿歌.“不、不用了……”
姜屿歌下意识地拒绝。
纪墨寒脚步一顿,回头看她,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
纪墨寒.“这个时间,校区边缘不好打车。或者,你更想让你那位‘珩哥哥’来接?”
他提到裴珩时,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却让姜屿歌的心猛地一紧。她立刻摇头。
姜屿歌.“不麻烦珩哥哥!我……我跟你走。”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答应了什么,顿时更加懊恼。
纪墨寒满意地勾了勾唇角,率先朝外走去。
回程的车上,一片寂静。姜屿歌紧紧靠着车窗,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心乱如麻。她能感觉到身旁男人平稳的呼吸和身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雪松气息。
他就像一个最高明的猎手,用耐心织网,用知识做饵,用暧昧为刃,一步步瓦解她的心防,让她在恐慌与悸动中,不由自主地朝着他设定的方向走去。
而她,明明知道是陷阱,却已经开始……无力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