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决心·试探

从容遇房间出来，姜屿歌感觉像是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虽然前路依旧迷茫，但至少那份几乎要将她压垮的孤独感和自我谴责减轻了许多。

容姐姐说得对，喜欢一个人本身并没有错，而纪墨寒……他那样的人，既然敢做，必然有他的考量。

她不再像之前那样惶惶不可终日，但也没有立刻飞蛾扑火般投向纪墨寒的怀抱。一种微妙的、带着试探和观察的心态，悄然取代了纯粹的恐慌和逃避。

她开始尝试着，用一种新的目光去看待纪墨寒，不再仅仅把他当作需要敬畏的教授，也不再是那个让她心慌意乱的“危险分子”，而是一个……让她心动的男人。

这天，《天文学概论》课上，姜屿歌坐在教室中后排，第一次没有因为讲台上那道身影而刻意低下头。

她看着他站在投影幕布前，身姿挺拔，用清晰严谨的语言阐述着深奥的宇宙原理，金丝眼镜后的目光睿智而从容。阳光透过窗户，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

不可否认，工作中的他，极具魅力。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学识与自信，让她心跳不自觉加速。

纪墨寒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讲解的间隙，视线状似无意地扫过她的方向，与她的目光在空中有了短暂的交汇。

姜屿歌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想躲闪，但想到容遇的话，她强迫自己稳住心神，没有立刻移开视线，只是脸颊不受控制地微微泛红。

纪墨寒的唇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讲课的专注，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对视只是无意。

但姜屿歌却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笑意，心底像是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他……是注意到她在看他了吗？

下课铃响，学生们陆续离开。姜屿歌收拾着书本，有些犹豫要不要像以前一样立刻溜走。

纪墨寒.“姜屿歌同学。”

纪墨寒的声音在讲台方向响起，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姜屿歌动作一顿，抬起头。

纪墨寒正将教案收进公文包，目光平静地看向她。

纪墨寒.“关于上次报告中提到的那个观测项目，我这里有一些补充资料，你跟我来办公室拿一下。”

他的语气公事公办，听不出任何异常，仿佛真的只是为了学业。

周围的同学并未在意，教授课后单独给学生资料是常事。

姜屿歌的心却提了起来。去办公室……那个让她经历了“意外”和“宣告”的地方。

若是以前，她一定会找借口拒绝。但此刻，她看着纪墨寒那副波澜不惊、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心底忽然生出了一丝微弱的、想要“反抗”一下的念头。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姜屿歌.“好的，纪教授。不过，能不能麻烦您把资料发我邮箱？我一会儿还有别的课，可能来不及去办公室了。”

这是她第一次，明确地拒绝他的“靠近”。

话音落下，她能感觉到讲台那边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纪墨寒抬起眼，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隔着几步的距离，精准地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深沉的、审视的意味。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她的故作镇定，看到她心底那点微末的勇气和试探。

姜屿歌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几乎要撑不住再次低下头去。

就在她快要投降的时候，纪墨寒忽然轻笑了一声，那笑声低沉，带着一丝了然的玩味。

纪墨寒.“可以。”

他爽快地答应，语气依旧温和，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

纪墨寒.“资料我晚点发给你。”

他拎起公文包，迈步朝她走来。姜屿歌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然而，纪墨寒并没有在她面前停留，只是与她擦肩而过时，脚步微顿，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声道：

纪墨寒.“学会拒绝了？”

纪墨寒.“有进步。”

纪墨寒.“不过……”

他侧过头，目光掠过她瞬间染上红晕的耳廓，语气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宠溺和……势在必得。

纪墨寒.“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纪墨寒.“姜姜，我们……来日方长。”

说完，他不再停留，径直走出了教室。

姜屿歌僵在原地，耳边还回响着他那句低沉暧昧的“来日方长”，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又猛地松开，带来一阵剧烈的悸动。

他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似乎更感兴趣了？

这个男人，简直太可怕了！他就像最顶尖的猎手，无论她如何挣扎，似乎都逃不出他预设的轨道。

可是……为什么，在害怕之余，她的心底，竟然会涌起一丝……隐秘的兴奋和期待？

姜屿歌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危险”的念头。她抱起书本，快步离开了教室。

只是这一次，她的脚步不再像以前那样仓惶，反而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细微的……迎战的决心。

既然躲不掉，那么，至少她要弄清楚，这场由他主导的“狩猎”，最终会走向何方。

而她这颗早已动摇的心，又该如何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