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诗

开春后，书店的生意渐渐好了起来。来的大多是附近学校的学生，还有些老顾客，每次来都要和沈知时聊上几句。林砚只要有空，就会来书店帮忙，有时在前台收银，有时帮顾客找书，忙的时候，两人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却总能在不经意间，用眼神交换彼此的心意。

四月的一个周末，天气格外好，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书店的地板上，暖得人犯困。林砚坐在靠窗的藤椅上，手里拿着本《叶芝诗选》，却没怎么看进去，目光总忍不住往沈知时的方向飘。沈知时正站在书架前，帮一位老奶奶找书，耐心地询问着她的需求，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温柔。

“找到啦，您看是不是这本？”沈知时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唐诗三百首》，递给老奶奶。老奶奶接过书，笑得满脸皱纹：“就是这本，小伙子，麻烦你了。”“不客气，您慢走。”沈知时笑着点头，目送老奶奶离开后，转头看向林砚，刚好对上他的目光。

林砚赶紧收回目光，假装认真看书，耳朵却控制不住地发烫。沈知时走过来，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笑着问：“看什么呢，这么入神？”“没、没什么。”林砚的声音有些含糊，沈知时却没拆穿他，只是拿起桌上的茶杯，帮他添了点热水。

“下周学校有个诗歌朗诵会，我想……”林砚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小，“想带你一起去。”说完，他紧张地看着沈知时，生怕他会拒绝。沈知时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眼底满是温柔：“好啊，我很乐意。”

得到肯定的答复，林砚心里像开了花，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沈知时看着他开心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这么开心？”“嗯。”林砚点头，像只得到奖励的小猫，“我想让你听听我读诗。”

诗歌朗诵会在学校的大礼堂举行，那天林砚特意穿了件白色的衬衫，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沈知时坐在观众席的前排，手里拿着林砚给他准备的节目单，目光一直落在台上。轮到林砚上场时，他深吸一口气，走到舞台中央，看向沈知时的方向。

沈知时朝他点了点头，眼底带着鼓励的笑意。林砚的心瞬间安定下来，他拿起话筒，轻声念出了那首他准备了很久的诗——叶芝的《当你老了》。

“当你老了，头发白了，睡意昏沉，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慢慢读，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回想它们昔日浓重的阴影……”林砚的声音清澈，带着点少年人的青涩，却又无比认真。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沈知时身上，仿佛整个礼堂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沈知时坐在台下，看着台上的林砚，心里满是动容。他想起第一次在书店遇见林砚的场景，那个踮脚够书的少年，眼里带着光。如今，这个少年站在台上，用最温柔的声音，读着最深情的诗，而诗里的每一句，都像是在说给他们听。

朗诵结束时，礼堂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林砚鞠躬下台，走到沈知时身边时，脸上还带着点红晕。“怎么样，我读得还好吗？”他紧张地问。沈知时伸手，帮他擦了擦额角的汗，笑着说：“很好，比我听过的任何一次都好。”

从学校出来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两人并肩走在街边，晚风带着春日的暖意，吹得人心里舒服。“其实，我准备这首诗的时候，心里想的都是你。”林砚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足够让沈知时听见。

沈知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路灯的光落在林砚脸上，映得他眼底亮晶晶的。沈知时伸手，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他顿了顿，轻声说，“林砚，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林砚的眼眶有些发热，他反握住沈知时的手，两人相视而笑。街边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来，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像永远不会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