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蜕皮之痛像是潮水般涌来，汪辞叙的皮肤开始大片大片地剥落。最初只是后颈那细小的裂缝慢慢裂开，紧接着这裂缝如蛛网般向全身扩散，就像有无数细微的刀刃从内向外割开。死皮和血肉粘连的地方渗出荧蓝色的黏液，滴在地上时发出轻微的“嗤嗤”声，地面被腐蚀出小小的孔洞。“别碰。”叙离按住他因剧痛痉挛的手腕，声音沉稳，“血清在重组你的细胞。”汪辞叙牙关紧咬，冷汗把衣背浸透。视野开始扭曲，但在黑暗中能清楚感觉到叙离的体温，像一团跳动的火焰，和周围冰冷的追捕者截然不同。

强制召回的反制开始。叙离突然掐住汪辞叙的喉咙将他按倒。“他们用家纹触发召回程序……”叙离的声音冰冷机械，另一只手却直接插进自己脊椎的接口，扯断两根发光的金属线。蓝光一下子熄灭，暗红色的血丝在接口处蠕动起来。“但我的程序早被篡改过。”叙离的瞳孔收缩成细线，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汪家以为能控制我，却不知道我体内还有别的东西。”汪辞叙敏锐地捕捉到那一闪而逝的金色竖瞳——不是叙离的，也不属于人类。

追捕者的真相逐渐显露。林蛰的部队围住了吊脚楼。月光下，那些“人”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青灰色的金属骨骼。他们戴着防毒面具，关节处喷出淡紫色的麻醉气体，动作却很灵活，像被丝线操控的傀儡。“蛇傀。”叙离低声说，“汪家用死囚改造的兵器，外壳是人皮，内里是机械蛇骨。”汪辞叙新生的鳞片挡住了第一波弩箭，可蛇傀的攻势更猛了。一支箭擦过他的脸颊，带出一串血珠。叙离突然暴起，指甲变成爪子，撕开最近一名蛇傀的咽喉——没有血，只有断裂的电缆迸出火花。林蛰的面具在混战中碎裂，汪辞叙的呼吸一滞，那张脸上赫然是与叙离相同的金属接口，编号WS - 15。

逃亡与抉择来临。“跳！”叙离拽着他冲出包围，纵身跳入吊脚楼后的湍急暗河。冰冷的水流吞没了一切声音。汪辞叙的肺快要炸裂，在即将窒息时发现自己的鳃裂悄然张开——血清正在改写他的呼吸系统。河底沉浮着无数白骨，大多残缺不全，头骨上却都烙印着条形码。叙离在昏迷前把一枚鳞片塞进他掌心，鳞片内嵌的微型地图在接触血液的瞬间亮起，指向一个被标记为“蛇冢”的地点——汪家真正的实验基地。就在他想浮出水面时，河床突然震动。一具巨大的蛇骨从淤泥中浮现，骨架上刻满和条形码一样的符文，空洞的眼窝直视着他，仿佛在无声地质问：“你准备好面对真相了吗？”